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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的水风车

时间:2014-07-26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张寄寒  阅读:

  一到黄梅时节,麦田里的麦子收割了,麦田刚刚翻转,等待上水,田野里一部部的水风车严阵以待,白色的篷,悠悠地转啊转啊。高高的水风车车基上支着一部部水风车,长长的水车厢的一端搁在河畔的浅水里,随风而转的篷,牵动着几个木齿轮轴,发出“叽咕噜、叽咕噜”的声音,水车厢内的木板由下而上把河里的水哗哗地送到田间,不多一会儿,一块块麦田成了一片汪洋。

  大舅家是离镇五里外的一个四面环水,绿树簇拥、粉墙黛瓦的小村,家家户户出门都用一条小木船,“咿咿呀呀”地摇船上街。大舅上街来我家常谈起他的水风车历史,很多年以前,村里有个学土木工程的留学日本的大学生,因病休学回家,亲眼目睹父老乡亲农田灌溉还在用人力踏水车,干活劳累,事倍功半。于是,他在家废寝忘食地潜心研究,终于研究出利用风力的水风车,车水灌溉农田,解放了农民的劳动力,受到村里父老乡亲的青睐,不久,在江南水乡小村都有了水风车。

  大舅出生在农村,外公给他起名叫“富农”,长大后成了地道的贫农,当年我妈在上海打工,不久成了家,生活殷实。我妈特地把乡下的两个弟弟带到上海。小舅机灵活络,适应城市生活,我爸替他在公司找到一份小职员职业,给大舅在一家旅馆找了一份杂勤。大舅只做二天,他说要闷死了,缠着要回乡下去种田。大舅回家不久,结婚生子,住在三间破败的平屋,门前一块泥场,屋背后有一个小竹林。过着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农家生活。

  我十二岁那年的初夏,学校放农忙假,我一个人步行去大舅家,刚踏进小村口,便见到了大舅正在弯腰检查水风车上的零件。

  “大舅,大舅……”我在大舅背后喊。

  •   “好,我刚修好,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大舅一边搀着我的手一边说,你别看这部水风车,它的能量可大哩,它要灌溉二十五亩的水田哩!走到大舅家门口,一阵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大舅妈端出一只燉蛋、煸蚕豆、拌苣笋、燉马兰头干,一股浓郁的香味,让我垂涎欲滴,大舅妈边盛饭边说,不知道你来,没啥吃,吃素!没想到大舅妈这几道菜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吃罢饭,我连说,好吃,好吃!大舅妈以为我客气,还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明天让你大舅去河里摸塘鲤鱼给你吃。

      下午,薰薰的西南风缓缓地吹着,我随大舅去看水风车。水风车有六扇篷,都是白色的龙头细布做成的,风力最小时要扯了六扇篷,风车才会转动,风力大时,只要落下三扇篷。西南风里只好扯六扇篷,风力鼓起篷帆转啊,转啊,水车厢里的小木板发出“啪、啪”的声响,河里的水从水车厢里哗哗地流向一块块麦田。

      大舅替我找了一块青草地,让我躺在草地上休息,我好奇地躺在青草地上,闻着一股青草的清香,望着白色的篷悠悠地转,发出一阵阵木齿轮转动的“叽咕噜,叽咕噜”的声音,它像一曲优美的催眠曲。薰薰的西风吹得让人昏昏欲睡。

      大舅妈来了,她提了一只小竹篮,上面盖着一块白毛巾,走到我跟前,一只手掀开白毛巾说,快吃,菜花头塌饼!我一连吃了两个又软又香的菜花头塌饼,大舅妈的熟食让我赞不绝口。

      吃罢小点心,我跟大舅去看水田,大舅拿了一把铧铲边走边开沟、填沟,熟门熟路,哪块田缺水,哪块田满水,了如指掌。忽然发现一大半的水田还没上水,而且日末风和,风力逐渐减弱,水风车的篷再也转不动。

      我和大舅回到家门口便闻到了一阵阵饭菜香味,桌上摆了红烧塘鲤鱼、拌苣笋、燉螺蛳、韭菜炒蛋。大舅还喝一小杯黄酒,大舅妈说大舅是个酒苍蝇,每天晚上要喝一杯。我立刻想起妈妈常说小舅贪杯,每喝必醉,醉了骂人打人,是个酒鬼。大舅可不这样,他人好心善。

      入晚,我和大舅睡在一床铺上,半夜起床小便,发现大舅不见,我立刻穿了衣服,摸黑出门寻找,村里找遍不见大舅影踪,我便出村走在狂风大作的田野里,忽然发现一束昏黄的电筒光。

      “大舅、大舅……”我追着电筒光喊。

      “我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

      “半夜起风了,我赶快给它落篷,你看它转得多快,借助这个风力,还有一半的水田里的水没问题了……”大舅兴奋地说。月暗天里水风车转啊、转啊,发出一道道白色的光亮,水风车打上来的水像一条条小白龙,快活地游进了一块块的水田里。

      大舅守着他的这部水风车,与它说话,对它唱歌,一点儿不觉得寂寞

      许多年后,大舅的村里有了抽水机,水风车便退出了历史舞台,大舅家里依然珍藏着几个木齿轮转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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