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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偶像

时间:2014-06-1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子菊  阅读:

  人生的舞台,即便是浸染着日月光辉的帝王,亦处看客视线中。平等之下,生旦净丑的所属却颇为不同。看客们敬仰其成就,睥睨其失败。柔情无限的眼神唏嘘间化为憎恨,钦佩与轻蔑的转变总令人诧异而又经常发生。

  演员与看客的关系总是相互交织而又时刻转化着的。台下看台上是正常的角度,台上看台下的嬉笑怒骂,也别有风味。看客们亦是舞台的延伸。

  角色中有被奉为“偶像”的,在某些领域有所建树,因此颇受人追捧。可即便是偶像,也不能逃离被客观视角改变身份的命运无常。

  人们在成长之初都经历过对偶像的崇拜与模仿,我想把我最初的崇拜比作一场网络游戏。

  刚进入新手村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偶像身着高级套装于风中伫立。我无法对抗的强虏,他总能转瞬教其灰飞烟灭。我景慕他的威武荣耀,开始追赶他,在魑魅魍魉与日常琐碎中慢慢提升等级。那时心无旁骛,来不及仰望他,生怕片刻的耽搁更会使差距咫尺天涯。

  •   随着等级提高,我终于能离开令人生厌的起始之地,传送到大型城邦。在这里,任务除了更耗时也愈发困难。在新手村结伴而行的队友,许多都知难而退或趣味它投,有的打起枪战、有的斗起地主……他们渐渐淡出了好友列表。我孤身一人坚持着,立志要看到偶像所看到的风景。除了获取经验,还要保证定量的物质基础以应付日常任务。艰难支付了成长所必须的代价后,装备自己已成了奢侈。当初我不懂,那些艰难带给我的,可能是一种无形的装备。

      在这栉风沐雨的日子里,谈不上饱经风霜,却也算是知道了些甜酸苦辣。然而这时我已被游戏本身吸引,追赶偶像渐渐不再是唯一的目的。

      终于“角色飞升”了,我被赋予游历所有场景的资格。穿着一堆破铜烂铁,步履维艰地走到此地,我颇为感慨。这份自由确实来之不易!如果拥有更好的物质基础,或许我可以更快捷地到达,更不用在无能中失落,不用那一次次地自惭形秽。我没有急着前进,停下审视自己,环顾四方。

      偶像在我心中片刻没有淡出过,而我的视野却已好久没有企及到他。一次偶然,我回到了起始之地。在这里,我终于见到了他,却又惊疑,为何他仍驻留此处?然而时间的磨砺是有回报的,艰难带给我的无形的装备使逐渐能够理解他。

      外面的世界有太多高峰,每座都是“之一”。而他只要待在这新手村,便是唯一。无数新手憧憬着他步入征途,多数都没能坚持下去,永远停滞了。在他们心中,偶像的高度成了永恒。偶像喜欢被仰望,打下装备后刻意等待垂涎的新手们蜂拥而至。在人们匍匐争夺时,他的身影显得更为高大。

      现在我明白,这么做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失落,真正的伟大无须建立于他人的仰望之上。很显然,较之外界的广阔多元,悲守穷庐并不美丽。最初的偶像在低级陪衬中获得高度,其衣衫飘飘、风光无限之下,可怜的懦弱暴露无遗。对我而言,他已成了舞台上的丑角。但他又是我曾经的坐标,敬仰与轻蔑这两种矛盾的感情交织在我心头,不管采用哪种看待他,未免都失之中肯。

      在敬仰与轻蔑之余,我终于找到了高于两者的价值取向——舍弃。乍看下,这似乎与两种矛盾没有必然联系,更像是倒退了,而其实不然。有时人们经过各种奋斗而不能有所得益,或许只是为了确定它们的无意义,以便懂得舍弃,向下一处进发。许多人称无意义的经历为“过程”,可过程一旦融入人的情怀,意义就诞生了。智者用超然的情怀享受过程,愚者的情怀已衰晚,在过程中挣扎彷徨。生命的价值便是在融入情怀的过程中寻找更多的快乐与美好,使过程升华为人生。

      每个人都曾作过不太有意义的崇拜,想必这种崇拜的最终价值就是被舍弃,让人看到更有质量的高度,舍鱼而取熊掌者乎。

      情怀与过程相交融的人生历练,本只属于个人进程。而文学家描绘、传颂它们;艺术下刻画、歌唱它们;科学家分析、理解它们;哲学家反思、改善它们……这种交融,不知不觉间组成了社会的意义,偶像崇拜只是其中一环。

      当初的偶像在人们参差百态的视角下,有时被掺入些许暗淡,有时被嗤以几分丑陋,最终破灭成了生旦净丑或其余种种,特殊的光辉已不复存在。经过每一次崇拜下的追赶、审视与反思,价值取向在我们心中越发清晰。回首最初的偶像,作为我们出发时的原动力,他在破灭中已升腾为价值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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