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帝国
太阳溅了一些血后 颓然地落下
漆黑的夜晚 乱了朝纲
黄河九渡的岸边 谁丢失了一把阿拉伯锡壶
锡壶挺大 大过宁夏
锡壶锃亮 也为照见
大夏帝国189年的烟火
天苍苍 野茫茫 成吉思汗的铁骑之下
风高 草低 魂飞扬
李元昊的长枪 未扛动行将灭亡的雄风
蒙古族的闪电 照亮三千里肃州和戈壁
清瘦的骆驼踩过中秋的月华
骆驼用脊梁 载着一代人的
疲惫和寒露与秋霜
半路上的孤魂 翻过大漠 躲过张狂
仍不能回家
清真寺里还有没有青稞酒
青稞酒里人空瘦
夜半史书上
一群刀客在西凉大山 用锋利的生命
霍霍磨刀
一只鸥鸟和一截岁月 在山顶上绷紧 断裂 继而人头落地
牛粪堆里 我还听见玉门关臭臭的
尖叫
芦苇发黑 雄鹰流尽最后一滴血
一个帝国 断了最后一口气
是谁 在拼命撕裂西夏
是谁 能够扶起 摇摇欲坠的
朝廷
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国家的使命
面对山盟海誓 风雨中的石头
一言不发
不是石头无情
是石头要让雨水 清洗干净
我们的誓言
面对功名利禄
有的人惊喜地退去裙子
有的人用滔滔之水 浇灭友情
只有石头 宠辱不惊 笑而不语
爱情是不是需要石头的坚贞和坚持
人是不是需要石头的清醒和清白
爱与哀愁是不是都像美酒 喝了就会沉醉
心扉打开是不是都像石头 无声胜有声
身当矢石 隐忍就是命运 不语才是战斗
无论人生是不是水滴石穿
石头肯定有自己的观点
石头肯定有喜怒哀乐
石头的心跳 春天一定知道
石头的爱恨 老石匠一定清楚
每一块石头都是天上的过客和流星
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一个国家的使命
就是粉身碎骨 身首异处
对天下人之爱 也
坚如磐石 有时还
血脉贲张
在水一样嫩白的南方
在南方在水之湄 临水而居
你一生一世跟随了浮萍
总有被命运打湿的人 怎么也晒不干身世
在南方 在水之湄
水洗干净了谁的污点
城市水一样嫩白 历史的脸面水红水红
好像人人都没有棱角 谁做事情又都风生水响
窝棚里的日子湿漉漉稀拉拉
阳光明媚的上午想不到城市说话做事的水深
一条一条鱼一样的文字南腔北调虚构着迁徙人生
眉宇之上一撇一捺的方言扯动城市滴着活水的脉络
荔枝公园的少女在海风中松了纽扣将世界打开
谁在城市的夜晚把她们水嫩的人生翻阅
地王大厦变得水性杨花 杜鹃花水一样娇艳和深情
大小梅沙水做的女人站在水上挽救水
巴灯街发廊门前涂脂抹粉的转灯
转动水一样的骨肉和似水流年
历史要记住你时你一定不在现场 改写历史的人
所有的价值都被水淋湿
在南方 在水一样灵动的深圳
每一个人都是匆匆过客 每一个人都有水的媚俗水的尊严
在别人的城市逆水行舟
一片汪洋都不见
都抓不住救命的稻草 都是给人送稻草的人
我的履历和过去都有水份 所有的错误所有的怀想都被水洗白
因为有期待 我们的日子才如此尊荣并哗哗流淌
新富春山居图
潮湿的身子 以蛇的方式 让幸福
绕道而行
春天已迫不及待 池塘里的花朵 扑扇着翅膀 迎风成人
你梦中的神鸟 就在心中 就在最隐秘的地方
被你忽视
青春左右抖动 理想墨迹未干
昨天漫山遍野的大雪 抹平人世纷争
被抹平春风的企望 又被春天 从心口的位置
踩出吱呀之声
紫藤草和一些哲理 已有默契 不再和人间的事情纠缠 麻雀和杜鹃花的交谈
意味深长
门前那口老井 装着《苔丝》 井里没有污泥 官场
没有活水
百年老井才可能 守身如玉
已长大成人的芭蕉 以及 厚道
被赤身裸体的黄牛 慢慢咀嚼
风雨兼程的梧桐树 到黄昏 点点滴滴都是春困
烟斗里的年华 忽闪忽闪
所有村道都为2002年的第一场雪 重新定位
民俗洗了一遍又一遍
白胡子老人戴着斗笠和道德 站在乡村的心里
站在国和家最关键的部位
像前线的老兵 守着自己的战壕
我那苦水里泡出的乡亲 我那仙风道骨的乡情
才守住了 乡村 春光 千年石板路上的 质朴
白云后面的茶山
站在茶山上 头发起飞 黄昏都在行驶
青衫成了翅膀 往事被风缠绕
山谷传出古代的琴声 传出昭君出浴的心跳
节选自《诗歌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