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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寂

时间:2013-05-04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落跑男孩  阅读:

    我和明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小时候,由于双方的父母每天都要上班,我们就成为了彼此最好的陪伴和慰籍。我们形影不离,像一对连体婴儿。直到日薄西山,我们才会带着满身的泥巴回家。从不在乎母亲那愤怒而又无奈的眼神。

     毕业后,我们又生活在同一所城市,明自己一人独居,他的父母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不幸离世。记得当时他打电话给我,在电话中一直哭,一直哭。像一个无助的孩童。他说,如果不是他当时要求父母带他去买那双他心仪的鞋子,就不会跟卡车撞上了,他好恨自己,如果不是母亲当时挡住了他,他已经死了。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用我瘦小的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希望能给他一点点的安慰。我的父母也在数年前离异了,我没有选择跟随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位,我独自生活,每月都能看到银行卡中不断上升的数字,我知道那是父母打给我的钱,我想拒绝亲情,我不想像明一样,那么痛苦。
     明在一家酒吧唱歌,他其实并不缺钱,父母留给他大笔遗产,可他深爱唱歌,几乎爱到骨子里,他对我说过,没有音乐的世界就像是没有氧气的空气,会令人窒息,死亡。由于他的声音磅礴而又富有感染力,很快就成了酒吧的头牌,那个酒吧叫做紫罗兰。
明请我去看他的表演。我坐在吧台上,喝着一杯名为火红天堂的鸡尾酒,火焰般的颜色配合着绚丽的彩色灯光,深深刺激着我的眼眸,辛辣的感觉一股一股的从口腔传到胸腔。我很享受这种感觉,那种痛苦的,寂寞的情趣。好像在一瞬间,我的世界支离破碎,而我看着眼前闪着微弱光芒的碎片随风飘荡,我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杯中残余的鸡尾酒被我一饮而尽,火红天堂,或许真的有这么一个天堂吧!
     耳边传来明高吼的,震人心脾的歌声,他唱
     “寂寞的城市一个人买醉,
     这世界太荒凉,飞鸟也折断了翅膀,
     我仰望星空,
     那里是不是我的家,
     离开你之后,我就已经死亡”。

     听着他的歌声,我的眼泪一点点滑落,流入鼻孔,流入嘴角,咸咸的,有一种心酸。这些年,我们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寻找幸福,可是我们依然触碰不到幸福。孤单,寂寞如同梦靥般缠绕着我们。难道我们本就不具备获得幸福的权力。一曲歌罢,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河口,眼前的男男女女忘我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头随着激荡的电子音乐疯狂的左右摇晃,如同吃了摇头丸,或许他们本就吃了,寂寞的城市,寂寞的人群。一缕氤氲的雾气萦绕着整个酒吧,这个城市永远都是这样的红灯绿酒,纸醉金迷。

     不久之后,明约我出去玩,他身旁出现一位女孩,蓝色的齐肩长发,精致的脸蛋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紫色深邃的瞳孔,一条牛仔裤衬托着她那瘦小的骨骼。在阳光下如同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明对我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叫菲。
     我说,你好,我叫叙。然后伸出手。
     她也伸出手,说,我经常听明说起你,他说你的文笔非常棒!他还说你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她的声音轻盈而性感,如同皮肤间的触碰。
     我笑了笑,算是回应她。以后的日子,我们每天都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讨论动听的歌曲和美妙的文章。我与菲也渐渐熟络了,我知道了她是一个喜欢音乐的女孩,特别喜欢那种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她说,那可以使她全身心的投入,她可以忘记所有的压力,烦恼,她会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知道明也喜欢这种音乐,他认为让人身心颤抖的音乐,才是真正的音乐,才是音乐的灵魂。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与明遇见时的场景,两个寂寞的又同样热爱音乐的灵魂突然遇到,然后以迅雷之势擦出了火花。
     其实,喜欢这种音乐的还有我。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失落。
     她说,我看了你写的文章。
     我说,那些都是无聊时所写的拙作,上不得台面。
     她说,其实挺不错的,就是太伤感了,你是一个细腻的人,也是一个寂寞的人。
     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的文字为何如此撩人,可能前世的我,是一个有着悲伤故事的人吧!也许我等待了一百世的回眸,却被别人擦肩而过。而我却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行走,没有再度回眸。

     明要去参加一个歌手的比赛,冠军,可以被好的音乐公司所青睐,出专辑,开演唱会。明对于冠军并不在乎,他只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歌声。我和菲陪他去了几次,我们在台下,看着他在台上纵情的歌唱。他生命中失去了很多,但是音乐一直陪伴着他,他把音乐当作生命,他用生命在唱歌。我知道明一定会是冠军,因为他的歌声是拥有生命的,这是别人所不具备的。
     明果然一路破关斩将,顺利进入总决赛。我和菲都非常高兴。我问明决赛时准备唱什么?他说他还在犹豫,搞的很头痛。我们陪他一起去散步。
     傍晚时分,太阳躲在云端,久久不忍下落,散发着残余温柔的末日般的光芒,街道上,人潮涌动,路两边的大排档开始营业。渐渐的,天空越来越暗,人流越来越多。终于连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殆尽。风吹过,传来了,路旁理发厅播放的动感摇滚。霓虹交错,只是华丽的外衣。人声越来越嘈杂,乐声越来越模糊。
     我说,这是寂寞的人。
     菲说,这是寂寞的城市。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明唱歌的酒吧---紫罗兰。明这几天都没去唱歌,而是专心致志的准备比赛。站在酒吧门外,可以听到里面鼎沸的音乐,闭上眼睛,不禁浮现出那些拼命扭动肢体的男男女女。这里面只是个小酒吧!而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真正的大酒吧。
     明一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菲的目光不时从我身边掠过。紫色的瞳孔中貌似有什么,光芒微弱,依稀可见,只是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      明最终要演唱的歌曲叫做《寂寞火花》。我们以前曾经一起听过,当时明说这首歌太过平和,缺乏激情。便把它丢弃在一旁,由于昨晚我们一起去散步,才触景生情的想起了这首歌。便毅然决然的把它当作参赛曲目。决赛的当天,我旁边坐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柳叶眉,樱桃嘴,瓜子脸。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牌子,上面写着 “明” 。
         喜欢明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衷心的替他感到高兴。他终于不是孤独的人了,他有我,有菲,还有那些喜欢他的歌迷。
         今天的舞台注定属于明。看着舞台上的明,举手投足间皆有一种大家风范,让人不相信他原本只是酒吧的驻唱歌手。命运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可以让你成为刍狗,也可以让你变成帝王。
        
         听他安静的唱:
       
         听着情歌,
         唱的是寂寞,
         心是无人到过的角落,
         流星划过,
         黯淡了花火,
         沉默是最完美的结果。
         .......
        
         毋庸质疑,明最终获得了冠军,我和菲高兴的为他庆祝,我们喝了许多酒,一边喝,一边唱。不在乎旁边的人脸上像是看着疯子般的表情。窗外的风呼啸着,像是在嘲笑,嘲笑我们的年少,嘲笑我们的轻狂,嘲笑我们的无知,只是它不懂我们的寂寞。
         明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轻轻的按下接听,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菲带着酒后脸上特有的红晕,慢慢的靠近我,说,叙,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希望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在乎别人。
         说完,她用力的抱住我,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脑子像要炸开般,我想推开菲,我告诉自己要用力的推开她。可是,我却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明,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由充满笑意变得冰冷,他那紧握的双拳和因极力压制而颤抖的身体。如同二月的寒冰。我的心也如同沉入冰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接着一个拳头出现在我面前,我毫无防备的倒在地上。我想还他一拳,可是脑子却已变得模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我躺在自己宽大的白床上,脸上肿了一大块。我不知是谁把我送回来的,是明?还是菲?我想给明打电话,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菲亦然。他们也一直没和我打电话。三天之后,我决定去明的住所找他,当他的面说清楚,我不想让我们的友谊无疾而终。我知道明也在等着我。
        
         走在路上,我想了一百种理由。
         “明,我那天喝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其实是你理解错了,我在帮她整理头发。”
          ……
         当我走入明的房间时候,冰冷刺骨的感觉涌上我全身,屋子里冷冷清清,客厅桌子上,一个白色的信封安静的躺在那里,我拿起,上面写着 “给叙” 。
         居然是给我的信,打来信封,看见明清秀的字迹。
    叙!
    对不起!
         原谅我好吗?菲是个好女孩,好好待她。
         其实我早就发现她喜欢你了,她和我在一起总是不由自主的说到你,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吧!
         叙,你知道吗?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我本来在那场车祸中就应该死去,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噩梦中,忘不了,父亲,母亲。我本来是那么快乐的小孩,可是命运却如此作弄人,我好想念我的父母。
         是你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蔑视这(爱情散文 www.haiyawenxue.com)个肮脏的世界。我曾发誓要让我们都过的幸福,可当我发现我的存在只是你通往幸福之路的绊脚石时,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终于又可以做回那只自由的飞鸟。
         我会在天堂幸福的和父母永远在一起,希望你和菲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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