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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贝是一只走失的猪(上)

时间:2013-06-2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莫白暮夕  阅读:

 楔子

  在上海顶着冷风过境,我花了三十块钱红着鼻头站在东方明珠塔前照了张很挫的像,拿过照片看着自己挥着的剪刀手,我开始想你,在天津之眼前艰难的拍了三个小时的队终于换来一张门票,座舱停在最高处的那一瞬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离幸福有多近,那一刻,我还是想你,踏着细软的暖沙,我徘徊在大连星海公园的沙滩边,闻着海风腥咸的味道,我又开始想你了,穿梭在麻辣飘香的成都宽窄巷里,惬意闲谈的脸庞里写满故事,透过氤氲的热气,我始终还是想着你。
  全世界都睡了,只有我醒着,想着你,如果你知道,你愿不愿意陪着我,醒过来。
  (一)
  那是西南的一个小镇,被重重山峦包围,云雾缭绕,独立于世。我随着父母在蜿蜒的山路中颠簸,破旧的汽车里我睡得很香,他们只说要带我见爷爷奶奶,却未坦白要留下我出去打工,当我睁眼已是陌生环境,我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的哭,满屋子找寻。当我无助的蹲在门槛,以为自己被卖掉,扯着嗓子哭得惊天动地时,你从院门外探出了一个脑袋,肉呼呼的脸庞,扎着两个小辫,腆着肚子向我走来,你蹲在我的面前,撑着脑袋直直的看着我,直到我不好意思再哭,你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摸出两个红红的野果递给了我,你管它叫泡儿,你说它很好吃,我用沾满鼻涕眼泪的手接过塞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我完全不记得为什么哭。
  爷爷奶奶忙完地里的农活回来时,我们已经要好的蹲在院子一角看成群的蚂蚁,看见他们的第一眼,我本能的躲在你的身后,探着头打量,你甜甜的喊他们爷爷奶奶,拽着我的胳膊把我送到他们面前,看着你一跳一跳的跑出了大门,回到隔壁家中,我又仰头大哭起来。
  年幼的我在几次哭求无果之后便安然接受,很快和一帮小伙伴打成一片。当我们一群在街头大树下弹玻璃珠时,我们的老大发现正向这边走来的你,大家抓起地上的泥巴团成一团,纷纷向你投去,在众人的指导下,我被催促着也加入欺负你的人群里,你狠狠的瞥了我一眼,低着头走了过去,两个小辫随着脚步一上一下,等大伙散去,我站在门外踯躅,心虚的以为你会告状,虚掩的门里传来奶奶唤我吃饭的声音,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无聊的在院里转悠,突发奇想的爬上了低矮的泥巴围墙,看见另一边的你,穿着一件大人的上衣,光着脚丫仰着头看着挂在绳上的裤子,水滴答的打在地上,我回想起扔在你裤子上的泥巴,偷偷摸摸的爬了下来。
  第二天老地方狭路相逢,这回我们一群人在老大的带领下堵住了你,他揪着你的小辫骂你是没妈的孩子,些许是真的被弄疼了,你狠狠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他狼嚎般的惨叫让一旁的我们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像女英雄般大步走开,老大捂着肿起的手骂骂咧咧,从话语中我终于明白他们欺负你的原因,因为你妈跟一个男人跑了,因为你爸是个跛脚。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心酸和不满,我看着老大那张张合合的嘴就提起了拳头,混战一番,我成为了新一届的领导人,看着他们低头谄媚的样子,我只说了一句话,
  不需再欺负安贝。
  当我迎着月光,脸上带着抓痕,身上裹着一身泥回到家时,整个小镇都听见我杀猪般的嚎叫。翌日,我讨好的给你显摆我把那小子打得有多惨时,你轻蔑的看了我眼,说,
  昨晚听见你嚎了一晚,害我没睡好。
  我的自尊心被你丢得很远,我没好气的走开了。


  •   那时的小镇,没有通火灯明的夜景,到了八点大家就各自侧身睡去,到了雨季,被雨水泡着的路面湿滑泥泞,很不好走。吃过晚饭,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厨房里水杯掉地的响动吓了我一跳,接着传来奶奶的求救声,我光着脚跑进厨房,看见跌倒在地的爷爷大口喘着粗气,整张脸憋得发紫,奶奶哭着让我出去叫人,我一头扎进了雨里,大雨的敲打声掩盖了我的哭腔,我闯进了你家,无助的求救,一个跛脚男人在我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从桌上拿起一个箱子冲进了雨里,你揉着睡眼跑到我面前,问我怎么了,我吓得抱紧了你,
      安贝,我爷爷要死了。
      你大力的推开了我,
      乱说。怎么可能?
      真的,我没骗你。
      随后走来一个比我们大七八岁的女孩,她披着长发,眼若星辰,她拍拍我的肩,
      没事,有我爸呢,你爷爷不会有事。
      可是我还是害怕得拽着你的胳膊躲在你后面,你恨恨的骂我胆小鬼。
      从此以后,你爸爸就成了我爷爷的救命恩人,我崇拜的喊他安叔叔,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们都是大英雄,并且豪气的允诺若有一日你们对我有所求,我必将竭力以报。
      (二)
      很快,我们就在镇里唯一的小学上学了,我们成为了同学,同桌,我还是老大,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是威风凛凛的班长,考第一,拿奖状,奶奶总举着我永远不及格的卷子向你求救,每回你都皱着眉帮我改错,守着我一道道重做,偶尔我在卷子上写下安贝是坏蛋,你就轻蔑的哼一声,打一下我的头。
      我上树掏鸟窝,你看见骂我破坏家庭,我就乖乖下来,我趴在地上和伙伴扇卡片,你路过骂我傻,我就红着脸争辩。我们就这样一路成长,待我身体里的荷尔蒙开始作祟,我们一夜之间画上了三八线,拉开了距离,你不再伸手打我,我也不再与你斗嘴,生硬的故意扯开距离,可是偶尔看见我与伙伴疯跑玩闹,你会不经意路过我身边,轻轻说一句,早点回家。  那时的父母在外情况稍有好转,偶尔给我带来一辆小车或者一把玩具枪,我故意在你面前晃悠,你也故意不看我,剩我失意的溜走。升上初中,我们还是同桌,只是那时的我们已经懵懂的到处传言谁谁谁喜欢谁谁谁,所以我们已经很少说话。你已开始发育,而我还是那个瘦小的模样,每天期待着自己长高。终于,初二的时候,你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说话也更加老沉。爱情小说
      镇里最大的新闻莫过于街头开了一家碟片出租店,老板是一个顶着一头黄色爆炸头的瘦长男人,不过二十多岁,可是手臂上张扬的盘踞着一条青龙,我们一群人觉得特别羡慕,经常蹲在他家店门口,免费听着喇叭里穿来的嘶吼声,觉得血往上涌,特别想打一架。后来与他混熟了,大家就在默许之下对着他14寸的电视机和鲜有的DVD看着各种碟片,一夜之间,男生之间都在讨论古惑仔的义薄云天,向往着那种厮杀场面。于是有人蠢蠢欲动,形成了一个所谓的帮派,而我凭借骁勇善战的形象成为老大,他们管我叫南哥,我喊他们各种绰号,比如猴子,肥熊,觉得自己牛逼无比。随着各种校园偶像剧的作用,大家开始追女孩,今天猴子说他看上谁谁,明天肥熊说谁谁是他的马子,唯有我吹嘘自己谁也看不上。
      后来,碟片门口多了几台投币游戏机,我们一群人更是流连忘返。我开始想尽办法多要钱,更学着收保护费,就用在它身上。有一晚,不记得玩到多久,摸着空空的裤兜,我还是不想离开,完全没发现身后的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揪着我的衣角大声嚷着,
      聂南,你还不回家,你爷爷都急死了。你就不怕他心脏病发吗?
      我不知哪来的愤怒,一把扯过被你拽在手里的衣角,冲你说了一句,
      老子要你管,你是老子的谁啊。
      那几个字脱口时特别的爽,以至于你被我那一拽带到在地,我都全然不知,我继续对着那游戏机,沉醉其中。你叹息着起身,拍拍衣服,再一次走到我面前,强硬着转过我的脸,给了我一耳光,
      聂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怔怔看着你跑开,觉得心里也火辣辣的烧起来,于是耳边又出现幻觉,仿佛听见你轻声说,早点回家。(三)

      我觉得我男子汉的尊严被你侵犯,铁了心不想和你说话,你也同样坚决,我们僵持着,偶尔眼神交汇都是狠狠的灼意。
      那天放学后,我们一帮人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天很蓝,我对着一朵云发呆,突然想起小时候和你去上坡上找野果,走了一路都没发现,最后渴得躺在地上不肯再走,你看着身边的一片油菜花地,像条鱼游了进去,很久之后,你从油菜花里举着一根绿油油的油菜花,欣喜的喊我,你说,聂南,我找到最好的一根,你回到我身边,剔去外皮,露出鲜嫩的杆递到我嘴边,我咬了一口,又甜又多滋,我又推到你嘴边,你却笑着摇摇头,你说你不渴,可是我明显听见你吞唾沫的声音。我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猴子问我想到什么,我随口说到,
      我在想以后一定要找个女人好好收拾安贝。
      南哥,你要想收拾她还不简单,咱们明天截下她任你处置。
      那可不行,男人是不打女人的。
      我听说安贝的姐和卖碟片那人好上了。我蹭的爬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猴子,
      她姐不是在城里读卫校吗?
      是呀,可是还是勾搭上了。
      猴子啐了一口,说他妈告诉他的,错不了。我提起身边的书包就一路小跑,果真在店里瞥见那男人和安贝的姐姐,此时她已亭亭玉立,不像安贝除了比我高以外就是飞机场一个,只见那男人的手环过她的腰,重重的亲上她的嘴,舌头缠绕,伴着不自觉的嗯嗯呀呀声,我浑身触电一般,瘫软坐地。
      吃饭时我脑海中都还在不断回放那一幕,真心佩服两人这么勇敢,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亲亲我我,那晚,我终于体会辗转反侧的滋味,挣扎了一番,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院子,一如既往的爬上了围墙,看来今晚失眠的人不只有我。
      你家的门紧闭,可是灯还是亮着,玻璃上倒映着一切,断断续续传出争吵声还哭喊声,砰的一声,门被打开,我吓得差点掉下来,紧接着一堆衣服被扔了出来,你擦着眼泪一一拾起,屋里传来一声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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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贝,你给我进来,不要管她,任她去。
      爸,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阿东真心待我,我们想去深圳打工,挣钱过好日子……”
      屋里的女人哭得开始哽咽,屋外的你背对着我,肩膀不住的抖动,肥大的衣服不停的晃动,周围死寂得让我难受,我不想再看下去,一个人回到房里睡了。那晚,只梦见你不停抖动的背影,醒来时疲倦不堪。
      那之后,街口的碟片店老板换成一个中年妇女,没有人知道你姐姐和那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只是看你愈加清冷的脸庞让我有些低落。猴子终于追到他喜欢的女生,而我开始迷恋上怪怪的周杰伦,父母给我寄来MP3,我更加沉迷于这个有些羞涩的大男孩,听着他喃喃唱着情歌。后来,街角有了网吧,伙伴们已经四散开来,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收到姐姐信的那天,只能背着安叔叔在教室里偷偷拆开,看完后你伏在桌上,直到看见你颤抖的蝴蝶骨,我犹如被劈了一般,失神很久,最后小心翼翼递上纸,你拽了过去又擦眼泪又擦鼻涕,最后长长的吸了一口去,回头给我说谢谢。
      我默默递过一只耳机,
      喏,戴上。
      由于耳机线不够长,我们只能稍微往里挪了挪,两人趴在桌上,听周杰伦唱完了整张《范特西》,
      聂南,你最喜欢哪一首?
      《开不了口》。
      我喜欢《简单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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