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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1)

时间:2013-06-09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云水翦  阅读:

街道的阳光静好。我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面前的车辆纵横。时光如同被拨快了的钟表,在年华的罅迹中一路疾驰。奔腾的烟尘中,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灵魂脱离身体而去。慢慢上升至半空中,俯视着整座城市的缩影,恍然间有种时空混淆的错觉。

南方的天气一如既往的晴好,除了偶尔的台风包裹而来的湿冷,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的严寒。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临近下午两点。我习惯的走上那条盲人路,随着拖迤的人群在街头游荡。路旁有很多烟红的花卉,在烈日的照耀下盛放的如火如荼。随手拉过那翠绿的枝叶,看着花瓣静静的在指尖剥落,日光延暖,投下细细的斑驳。

脚底的高跟鞋摩擦着路面,留下错落有致的节奏。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将心间的情感放大成猛虎般的存在。我沿着路面慢慢蹲了下来。

我一直记得这样一个女子。她有着娇柔的面容,如糖般绵软的嗓音。她是我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叫做暖。

岁月是朵两生的花卉,一半延伸在泥土里,一半暴露空气中。经历风晒雨淋。我总是试图从过往中窥探你遗留的痕迹。但请原谅,我仍然不知该用怎样的文字去描绘你,我遍寻千年的蔷薇。

我的家在一座遥远的南方小镇上,那里不论冬夏,都会开出五彩的花朵。美好的就像春天。爸爸在那里开了个杂货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周末是我和哥哥最开心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会将音响开得很大,邀请朋友来玩。锦陌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站起身子,在绿灯亮起时,从十字路口穿过去。往左拐,那里有家德克士的汉堡店。再往前走,是一个地下通道,我沿着楼梯慢慢的走下去,换了硬币,坐上地铁,终点站是莲花公园。

她低着头,纤长的手指静静的翻看着膝盖上的书本。有几缕发丝调皮的落在脸侧。看不清面容,但是我能从那形状优美的轮廓中窥探它的美好。

你也看灵异笔记么?

是啊,我喜欢四川。她仿佛被吓到了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我笑笑。声音一如想像般的甜美。我想起南方城市的上空低低飘浮的白云,那样的轻柔绵软。嘈杂的地铁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她低低絮语的声音。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距离现在时隔两年。小时候的我们很调皮。他家的后门和我家窗户后面有块空地。我常常从窗户里翻过去和他玩。因为怕家人发现,往往将房门从里面反锁。我们做过所有有意思的事,从医院外面的栏杆钻到里面摘苹果,去公园里玩翘翘板和滑梯。有次回家的路上捡到个小花篮,他要我扮成小红帽,他装成大灰狼追着我满街跑。这样的日子几乎贯穿了我整个童年时光,直到后来的我们慢慢的长大,疏离。

地铁里的空气沉闷而压抑,如同一个小箱子,将我们紧紧束缚,奔向下一段旅程。

到底是怎样的过往,让我可以一眼望穿你的成熟。当你孩子气的语调再不剩一丝的波澜起伏。我仿佛可以从那呼吸中聆听你的抽噎。

长大后的锦陌很帅,谈吐斯文,笑容得体,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关注。那些从前仿佛是过眼云烟,被岁月一笔带过。时光如阡陌匆匆,再不见我的你。当我知道和他和校花在一起时,我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间充斥的烦闷不安让我知晓,原来锦陌,我是喜欢上你了的。

青春期的情感是萌发于整个少年时期的童年梦想,无关乎风与月,却能一语道破那惴惴不安的心机。我开始与锦陌疏离,尽量避免与他的接触。就算面对面的看见,也会找种种借口逃开。我以为这样便可以无人洞察我的心思,直到某天我将一切处理得游刃有余。

但我没想到的是锦陌会在班级门口堵住我。他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中将我拖上顶楼。然后将我拉向他的怀抱,吻住了我。那样的激烈,仿佛要将我所有的呼吸都夺去。末了,他问我为什么。

我涨红着脸,狠狠推开了他。声音别扭的让我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我听见自己说,你去找你的校花吧。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他哈哈大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轻轻的拥进怀里。声音沙哑,却显得极为认真。

暖,我喜欢你。一直。从很久以前开始。

三分钟一站的地铁在我眼中拖拽成无数个漫长,抑制不住的烦闷与眩晕。灯光亮起的刹那,我随着人群走了出去。身后的车门慢慢合拢。

时光如同一只画笔,将往昔细细镌刻,装进瓶子里。其实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有过多少的期望,就必定报之多少的绝望相抵。正如阴与阳,黑与白的两极。命运将所有斩碎,形单影只。那是我生命中最为快乐的时光,它就如右手的掌纹般覆盖我整个生命的始终,连于血脉。校园的火树银花下,我们总是手挽手的从旁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过,单纯的一如那些不知愁的少年。我以为这样的日子是可以一直持续的,但世事总是那么的无奈。命运以不为人知的方式将一切曲解。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季节里,有什么东西终究一语成谶。彼时经由呼吸进驻血脉的片段在青春的底色上衍生出大片大片荼蘼的花卉。血液上涌,在心间逃窜开去。我就如一条鱼,暴晒于干涸的地表,任烈火骄阳将我仅剩的空气残蚀。

香樟树高大的阴影下,我默然站立着,手指放于身侧,慢慢的绞紧。匆忙转身间,脚底树枝的形骸倏地断裂,惊动了对面纠缠的两人。锦陌揽着怀里的女子,定定的看着我。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我依稀能辨出他翕动的嘴角倾吐出的音符,那是暖。

我顺着楼梯慢慢的往前走,步履沉重,一如往昔那些晦暗不明的时光。空气中漫布的湿冷如丝线般缠绕上骨头。我快走几步,终于抵达出口。阳光投进眼底,将我变成了一个瞎子。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历经了一场苦战般虚脱。

锦陌走到我面前,似乎想说什么,终又忍住。他转过头,看了看那个面容精致的女孩子,触碰到她哀求的眼神,表情一下子温软下去。他说,暖,你先走吧,我一会去找你。爱情小说

他英俊的面孔隐在暮色深处,透着淡淡的冷光。明明那样的熟悉,却给我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他没有解释为什么我们经常约会的小树林会有这个女孩的出现,也没有对我说一句温暖的话语,消去我所有的失落与恐慌。只是一句淡淡的你走吧。那么的决绝,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割舍。从此萧郎陌路,再无瓜葛。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试图将那冰凉的液体缩回瞳仁深处,然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深吸口气,再也忍不住,转身逃离。黑夜趋走了光亮,掩去了我所有的狼狈。我回到宿舍,将头埋在被子里,哽噎着哭了出来,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被一阵尖叫声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漆黑。手机的背光灯持续闪烁着。我走到窗边,打算将窗户关紧。眸光不经意的瞥过,我看见楼下摆放的心形蜡烛,橘黄的灯光幽幽的闪烁着,那样的宁静,仿佛包揽了世界所有的美好。见我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动了动,突然大声喊道,暖,我爱你,原谅我吧。

伍尔芙说,生命的内核一片空荡荡,就像一间阁楼上的屋子。幕幕紧逼的无非是时光带来的真相。你用骄傲的姿势生存于世间,注定会有什么与你背道而弛。透过镜片看到的只是世界虚幻的表像,试管里再找不到残缺。在这场以成长为代价的青春里我们注定要失去很多。这是罪孽,亦是福祉。

我拉上窗帘,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墙上。锦陌的声音隐隐传来,可是我再也听不见他说什么。一股寒意渐渐漫延至四肢百骸,将我的心冰冻成结。有风声呼啸着刮过,窗帘鼓起,如扬起的船帆。天花板上的阴影随着窗帘飘动变幻不止,形如鬼魅。恍惚间,我听见有人说下雨了,然后那些尖叫声渐渐没落起去,再闻不见任何的声息。我沿着墙角滑落,慢慢蹲了下来。

犹记得当时,锦陌曾笑谈我的骄傲与倔强,说我偏执得就像个孩子,除了自己在意的,眼里再容不下其它。而今终于得到印证,却是以这种决裂的方式。我想他该明白的,三个人的感情必定是一场错误,我想要的是绝对的纯洁无瑕。有些事既然有着开始,就该抱有结束的准备。锦陌,他终该会罢手吧。

学校教学楼倒计时板上的数字开始以二位数为计,在这人间四月春晓烟花的季节里上演了一场金刀阔斧般的追逐。离别的忧伤就像雨后墙角疯长的野草,蔓延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时间以不紧不慢的方式紧逼,缓缓迫近我予取予求的混乱生存。

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校园里遇见锦陌。然而他不说话,我亦懒于敷衍。每每见到,都只是笑笑,再无多的言语。直到此刻,我才知晓,原来他又与校花在一起了的。郎才女貌,琴瑟靖好。我又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苦苦维系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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