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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碎片

时间:2015-05-22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春晓  阅读:

  高中的那一年,我的视力开始下降,只能模糊看到老师的面部轮廓,可是做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学生,我并不在意是否能够看清楚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

  我每天趴在课桌上睡觉,心情开心不开心都逮着机会去网吧里玩游戏。视力低下并不影响我看电脑屏幕的画面,也不会为埋头看小说制造出过分的麻烦。

  可是有一天,我决定为自己配上一副眼镜。在午休的时候我走进了学校超市旁边的闪亮眼镜店,郑重其事地跟那个开店的大妈说,请给我打造一副5.1的眼睛。

  为此我花掉了200多块钱,但是我并不在意,我这么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她。

  自始自终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却记了很多与她有关的画面,这就好比我坐在眼镜店里的测试仪器前,看着景象里远处的那个四周铺满青草的小房子,虽然有几个瞬间看得很清楚,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到过那个地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   虽然我喜欢她,但是这种喜欢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对于我就像远方阳光下的一个剪影似的。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课间的操场上,她从外面的公园写生回来,背着沉重的画夹,跟在公鸭嗓子的美术老师身后,和一群美术班的同学在一起。美术班里有许多漂亮的女学生,可是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穿着淡蓝色的牛仔裤,粉红色的短袖体恤,微微卷曲的长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巴,带着淡淡的金黄色,面容平静地夹在一堆人之间却不偏不倚地被我看见。

      我正在操场上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刚好进行到转体运动这一章节,她轻描淡写地从我面前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就像一朵会行走的花,连离开的背影都那样优雅。

      空气里充满了阳光橙子色的光芒,散发着一种橙子味道的芳香,广播体操的声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群魔乱舞的下午,年轻的班主任怒气冲冲地站在我的身后,朝着我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时隔很多年,初见的画面记忆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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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十六班的教室在四楼的角落,课本摞成了高高的一跺,每周学习七门课程,每天有九个课间。

      她比我们高一年级,教室在我们的楼上。每天课间的时候我要更上一层楼,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才能看到她。她的桌位在教室中间的位置,透过走廊的窗户玻璃正好可以有一个合适的视角。她课间也很少说话,时常趴在课桌上吃零食,偶尔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她漫不经心地说上几句话,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沉浸在零食的时光。

      每天晚上下了第一节课的晚自习,她会去操场上跑步,夜晚的操场上不时闪过跑步的身影,我习惯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旗杆下。

      她清爽的身姿在灯光下投下了许多的影子,有些很长,有些很短,它们散乱着像是自行车轮胎上的辐条一样在我视线里转动着。

      我就像一个偷窥者,但是却不知道要从她身上偷走什么。很长时间里这成为了我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总觉得未经允许就偷窥她,有些对不起她。

      为此有时在校园里远远碰见她,我总是把目光撇到身后,当她走到了我的身后,或者我不再呈现在她视线之中的时候,我才扭头凝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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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做为美术班的一名学生,她们的专业课都在独立的一栋楼里进行,高中的艺术楼忘记了叫什么名字,它坐落在教学楼与寝室之间的山坡上,靠近学校的餐厅,门前种了两棵矮个子的龙爪树。

      专业课通常都在上午,整栋艺术楼里不时充溢着各种乐器的声音,学美声的音乐生发出狼嚎一样的咏颂。美术班的她们在教学楼的一楼,忍受着悲催的声音学画。

      路过艺术楼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从倾斜的山坡上可以看到在涂抹色彩的她们。公鸭子嗓子的美术老师扯着嗓子讲述绘画的技巧。据说那是一个很专业的老师,也曾给我们上过几堂美术课,他教我们一些粗浅的素描技巧,我妄图在日记本上描绘出她的样子,但是我并没有素描的天赋。

      有一次我逃课上网,翻墙而归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画室里摆着一颗向日葵,她夹在很多人的之间在跟不同的人一起画那棵向日葵,我站在龙爪树的后面看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午饭铃声响了起来,公鸭嗓子催促着她们交上那幅画,她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眼光随意地朝着外面扫视了一眼,正好是正对着我的方向,我心里紧张了一下,逃也似的离开了。

      午饭我吃了蛋炒饭,吃了油炸的鸡柳,在群声鼎沸的餐厅,我想象着她那一眼可能看到了我,但是那一撇视线中出现过的我的身影,肯定不会在她心中留下什么形象,在她下一次撇眼之时,我都已经消失了不知多久。为此我有些沮丧,饭后也变得闷闷不乐。

      寝室已经进入午休的时间,我漫无目的沿着校园闲逛。艺术楼的教室窗户没有关上,我从窗户里偷偷爬进了教室,讲台上陈列着她们刚刚完成的作业,都是差不多的向日葵,写着不同的人名,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哪一副是她画出来的,本来我想偷走她画的那一副,后来只能作罢。

      3

      高中是一所寄宿学校,但是住在县城里的人下了晚自习以后可以回家。高二十六班教室靠近学校西门的出口,每天夜里下了晚自习之后,她会从西门离校。

      自从有了眼镜之后,我总是能迅速地从人群中看到她,这也因为她很出众。一个人出众有时候并不是她个子很高,或者穿了色彩艳丽的衣服,有时候只是因为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每个人都有与众不同的气质指引着属于她的那双眼睛发现她。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我一度怀疑自己跟她很有缘分。

      放学时候的楼梯跟吃饭时候的楼梯是一天里最拥堵的时候,她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即使在那么多人头之中一眼都能辨识的出来。

      有时候我并不站在走廊里,而是趴在教室的窗户边,打开窗户看着她,校门口北门的路灯灯光如同魂灵般缥缈虚无,可是所有的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夜空里的星星都好像在为她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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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来很冷清,总是带着一些矜持的宁静,像是情书里的中山美穗。身边似乎没有太多喧嚣的朋友。只有几个零碎的夜晚,有一个叫晓单的男生陪她一起下楼,那是高我们一级的学长,他在她身边大声的说话,夸张地挥舞着肢体,无法确定他们什么关系,后来晓单学长消失在了她的身边,她还是一个人走在回家和上学的路上。

      我跟晓单时常躲在厕所里抽烟。我跟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往,但是他蹭过我几颗烟。

      我曾经一度想跟他打听一下她的名字,但最终让这个名字变成了神秘。我和她之间就像隔了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我想趟水而过,又怕惊吓到对面的她。

      4

      后来寒假的冬天我在县城的街道上遇见过她,我跟朋友在街边一家店里吃烤肉,座位临着窗。

  •   那天县城很寒冷,天空刚刚下过一场雪,雪花覆盖了路边树木和房屋,远处的翠屏山看上去白雪皑皑。

      我们喝着啤酒,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脸颊潮红的时候,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看街边,就看见她了。

      她穿着黑色长筒皮靴,白色的羽绒服,依旧是一头马尾,装饰着一个小巧的粉红色的发夹,她的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约莫初中的年级,跟她手挽手很平静地从路面上走过。女孩看起来像是她的妹妹,个子很高挑,身形也相似,只是看起来更伶俐一些。她们一起走过了县城的一条陈旧的老街道。从一棵粗壮的几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下面走过,我点上了一支烟,看着她呼吸出来的气息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空变成了一团白气,阳光冷清而细碎,将空气分割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我指着她遥远的背影告诉朋友,你看到了吗?这是我最喜欢的女孩,但是我永远都追不到她。

      朋友刚刚失恋没多久,为了这句话,朋友敬了我三杯酒。我在回家的路上吐了一地。

      后来朋友嚷着我在校园里指出她,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我甚至后悔告诉他这个事情,似乎这个秘密只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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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结束之后,她去参加了艺考,有好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见到她。我不知道她考了哪个学校,也不知道她考的专业怎么样。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眼镜搁置在了桌洞里,反正校园里没有她,眼镜也失去了意义。

      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高考前的四五天。

      有一天我在校门口站着,她从校园里走了出来。她挎着一个橙黄色的闪亮的皮包从我身边几米的地方路过。那一刻她身上悄然飘散迷人的香味,有点像陈皮的味道。

      再有几天,她就高考了,然后就会离开这个县城去往不知道什么地方,心想以后见她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心里有些难过,好想多看她几眼,于是我决定尾随她。

      我装成恰好有事的样子跟她保持若有若无的一段距离,看着她路过了门前的小卖部和十几家饭店网吧,走到了一家超市,她站在货架边选了一件可乐和薯片,然后结帐转出超市的门左拐。

      超市出门左拐是一片还未来得及拆迁的老城区,夜色中一滩软绵绵的模样坐落在那里。漂亮学姐拐进了一个狭长的过道,在我走进去的时候,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过道里站着,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心里充满了遗憾。在我惶惶无助准备返身离开的时候,她从一个侧门里走了出来,我们的距离相距不足一米,她的眼睛我都看得清楚,里面写满了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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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我,问我你找谁?

      我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跟我说话,竟然是这种形式。 我有些尴尬,仓促中装成迷路的人说走错了路,然后低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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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离开了县城,去了远方读书,我在高中里孤独地度过了最后的一年。第二年的夏天结束的时候,我也参加了高考,去了另一个远方读书。我有了女朋友,后来又分了手,我依旧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几年,每年的假期里回家两趟,跟同学们在校园里谈笑,在街边闲逛,偶尔在街上我会想到她也应该回到县城了,或许我们会在街边偶遇到,就像一个清新的小惊喜,但是一直很多年都没有。那个未来得及拆迁的老城区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幽长的胡同过道建起了一个小区楼房销售处。

      大学毕业一年以后,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在县城的一家移动营业厅做了一名营业员。我为手机交话费,豪无预兆地走进霞光路的营业厅,抬头就看见了她。她还是那么漂亮,身上闪烁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她或许不会记得我,也不会知道我曾经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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