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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六题

时间:2014-08-28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赵峰  阅读:

  砸干棒

  给现在的孩子说我们童年一些事情,他们多半认为是童话,或者是虚构编造的。我几次试探着给儿子讲我小时候做过的事情,本以为他有兴趣听,或者充满向往。可整天被大量信息包围,由形形色色的电子产品堆积起生活的儿子,他的反应只是冷冷的:噢?真的吗?你们那个时候都挺傻的!嘻嘻。自己讨了个没趣,只有打住。孩子体会不出其中的乐趣,因为兴趣取向有差异,不足为怪,可那些生活片段却真的难以忘怀。

  砸干棒近于一种技艺,也却是一项很好的体育锻炼,想来是那几年单调的生活里最为刺激的活动之一。

  那个年代,农村几乎所有的燃料都来自地里,那时几乎所有地里都是光光的,大到人家刨树剩下的树疙瘩,砍完玉米和高粱的棒子茬和高粱茬,小到割豆子留下的豆茬,还有麦茬,甚至到柳叶、豆叶还有杨叶都要搂回来,垛在家里,以备过冬之需。那些零碎活不需要太大的气力,小孩老人都能干得了。再说那些活做起来乏味,不如砸干棒有意思。

  说白了干棒就是树上的死树枝,有的是病,有的是知了产籽后干枯的。这些东西搁在树上就成了多余的,还影响树的美观。如果上树去砍,冬天的枝条脆,再说很多大都在树梢,上去极容易压断树枝,很是危险,哪个村里也有过因折树枝而摔伤胳膊腿的,于是砸干棒应运而生。干棒一般用枣木和槐木,榆木的一般,最差的是柳木,因为柳木木质太软,也轻,砸上去,软绵绵地没有力度。枣木和槐木坚硬,砸上去一触即断,其中以枣木为最佳,被所有的小朋友看好。这也绝对是个硬碰硬的活。还有讲究些的,在选材上,要求棍子笔直,一点疙瘩也不许有,晾干后用小刨子把皮刮净,有的还写上名字,这个一米多长的棍棍就有些工艺的味道了,我们都很珍惜自己的工具,还不舍得外借。

  我们街上力气大的是文新,还有壮,他两个干棒砸得又狠又准,力气明显高出我们一截,让我经常望而兴叹,抱怨自己的体魄太差。陆是最矮小的一个,可他也是最机灵的一个,每次出来砸干棒,他的收获都能居中,有时还略强于我。让我最为愤愤不平的是阿海,他比我矮上一截,平常摔跤掰手腕什么的都远逊我一筹,可在投掷上就很占上风,像拿石头片打水漂、砸坷垃,我都要落后于他。

  •   村前的树一般不选择,那里的树都长在河岸的斜坡上,弄不好干棒下来,容易掉到水里,好不容易造的把棍子也会投偏了下到河里,打捞起来很是费劲。村北的好多树就很好,第一成片,再有都在平地上,砸下来也方便拾拣,所以,我们一般都喜欢在村北砸干棒。兴致上来,还可以在冰上展示一下才艺,再放得开些,就南北分成两队,相互用冻成块的土坷垃投掷对攻。

      记得有次陆来约我砸干棒,我的工具不好,就顺手带了把刀子,是那种生铁的柴刀,我就喊上阿海,一人拎着两条棒子就去了家后树林子。那天出奇得冷,风割得脸咝咝剌剌地痛,我使劲掩着帽檐,生怕冻掉了耳朵。凄凉的风掠过树林,发出鬼一般的嚎叫,听来让人心惊。阿海摘下帽子,随手搓了两把耳朵,然后跺跺脚,接着就抡圆了手臂对着树上的干棒使上了劲,陆的力气小就专找矮些的树。在凄厉的北风中,这片小树林里哐当哐当木与木的撞击声,还有咔吧咔吧的树木断裂声交织在一起,让风声有了节奏,不再单调。

      我砸了两下,觉得不爽,不砸又太冷,半晌才拣了几根细柴,和阿海的那些粗裸着鲜树茬的一大堆一比,很是可怜,不免有些气馁。阿海满头大汗了,依然把棍子抡得呼呼生风,他的光滑的枣木棍子,在风中翻舞着,让那些干枯的树枝也恐惧万分地在风中躲闪,可棍子并不放弃,几乎不落空地砸到它最为脆弱的地方,那些干枯的树枝一声叹息,哀哀地落在地上。起起落落的棍子,在空中交叉成各种图案,很像戏台上刀马旦的枪戏,让人眼花缭乱,几个在寒风中头上冒着热气的傻小子,不知疲倦地扔着,耍着。几个扒下破棉袄、穿着单薄的孩子,组成了冬日最为美丽的风景

      那些年,我们把所有的业余时间打发得单调而充实。家里小山一样的柴火垛,都是我们兄妹劳动得来的,在那些贫瘠的日子里,我们也用汗水,用稚嫩的肩膀帮着父母一起推进着不富裕的生活,这种经历,今天想来都是那样充满诗意。

      砸瓦

      砸瓦我还是比较自信的,所以也愿意参加。这个活动也是冬天最好,和砸干棒一样是个赚暖和的活儿,几个往返下来,通身大汗。老头们抱着肩,年轻人缩着脖子,我们却热火朝天不亦乐乎,一趟比一趟兴致高。

      砸瓦的规则设计地比较合理,一般是五个人的游戏,和现在的篮球一样。在路上画出一道明显的杠作为界限,一边是把瓦摆置在那里,实际上不用什么瓦片,四块能立起的石头片即可。前边最近的一块是鼻子的标志,一左一右是两个耳朵,最远的一块为后鼓,这块离杠的距离最远,砸起来难度也就相应最大,可也是最安全的。

      然后大家站在那道杠的瓦这方,向相反方向丢石块,扔得最远的,第一个出手,这个人砸瓦的难度最大,可选择余地最大,四块瓦想砸哪块就砸哪块。剩下的就按顺序砸,砸空了的就得受惩罚,被四个人按照砸准的位置,分别拧着鼻子,两边揪着耳朵,后边还有一个用双手做敲鼓状,在他后背上敲。轮到文心敲后鼓,就下手很重,敲得人心肺乱颤。

      从那道杠开始往扔石头的方向走,需要走多远,得看捏鼻子的人和你的关系,也要看他心情,他要是想奚落你,就是走半趟街也不喊回,因为他是指挥。要是关系好,就随便敷衍一下,走几步就喊回,让你少吃点苦头,少出点洋相,大人孩子围着看热闹的人也不少,老是当龟也不好看。我就喜欢砸鼻子,因为这是最好的差事,可以放心大胆地由着性子摆布游戏,另外,你喊完回的时候,中间受罚的还不能抓你,后鼓也安全,就看两个耳朵谁机灵了,只要被他扯住,就得把他背回去。

      来来去去的一玩就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文心的力气最大,一般很难被逮,其次是壮,可他手里没大有数,砸空的几率很高,经常被游街般地拉来拉去,阿海扔小石头见长,扔大石头明显不占优势,他一般除了干点耳朵的活,也经常投空被游街。陆人小却乖巧,多半不偏不倚,砸得很准确,即使被逮,也在被驾着往前走的时候,自己用手悄悄地抓住两侧的随便哪个,绝对不会被折腾了半天,自己再落荒走回来。

      他不看眼色,被傻乎乎地揪斗一圈,他连看也不看前面的指挥,什么时候喊那声“回”,他就捕捉不到,所以,挨的揪斗就多,可很少能抓住谁。文心在后边越来越起劲,壮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有股气憋在胸间。文心仗着自己壮,并不在意。

      终于轮到我这个砸瓦高手砸空,这帮小子好像是攒足了劲,嫉妒我光在前面当指挥了,都暗暗地攒劲想修理我。我早就看到这种阵势了,于是就灵机一动,跑去了街口的一个旱厕,就是不出去。临了还说:你们四个继续玩,把鼻子去了,后鼓当指挥。没有报复成,四个人都挺灰心,也隐隐地埋着不快。一开始的快乐劲也没了,都想找个平衡。壮就想抓文心一次,文心敲得他后背太狠,后来还不罢手,下手比开始还重,咚咚像是雷打鼓,打得壮龇牙咧嘴。

      游戏越来越沉闷,都在心里拨弄着小算盘。壮也终于爆发了,还没走出几步,挣脱了两个架胳膊的陆和阿海的手,回头就给了文心一拳,两个人顺势就打成一团。惹得那几个抽“懒老婆”的小孩,还有那帮打尜的都围成一圈看热闹,看到此,我也不再装着解手状,趁人不备,悄无声息地跑回家了,热腾腾的饭正好刚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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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游戏,我一直很看重。因为它的规则最为合理公平。想优先,就得站在最远处承担砸空的风险,想把握就砸两侧,可你付出的少,就会不易于走脱,背人的几率就高。这个游戏,不偏不倚,谁也不能占一点便宜,是个力气加技术的活。后来的打仗以及我的逃跑都是没有完全尊重规则罢了,想玩游戏就需要有服输的精神,技不如人产生的怨气,都是自己心态不端正的结果,游戏的快感也就会大打折扣了。  割草

      上世纪七十年代还没有发明除草剂,再说草的用途也很大,很宽。自己家养的羊、猪还有兔子都需要,生产队里的牛也需要,大积大造土杂肥的肥池子里也需要。所以,去地里抽空割草也是我们空闲里的一件主要任务。

      那些年,地里、沟渠里的草特别多,怎么锄也不能杜绝荒草的疯长。兔子喜欢吃的鲜嫩的荠荠芽、苦菜子,牛羊青睐的扯拉秧子都茂密地长在地垄田间。春夏两季割的多半是鲜草,像荠荠芽还有苦菜子都不用镰,用手轻轻一拔,在松软的土壤里草就连根一起下来,这个季节基本上用篮子即可,这种草不能压,装实诚了就行,一使劲挤压,汁水就全出来了,兔子不喜欢吃。

      这个季节的原野也格外得美,麦田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叫不上名来的小花儿,狼溪河两岸的坝坡上长满了诱人的油菜花,黄灿灿的,把春天装扮得那样鲜嫩靓丽。寂寞了一冬的生命此刻一起爆发出生机,晃得你不免几分眩晕。大地开始温情起来,累了尽可以躺下身子,吸吮泥土的清新气息。那些年化肥很少用,农药也不多,土地还没有今天这样大量的毒素,土下生长着很多生命,土耗子(我们那里叫搬趟)、蚯蚓、蝼蛄、豆虫,还有蛇、蛤蟆,都安全地躲在土下越冬,惊蛰后迫不及待爬出来伸伸困倦了一冬的懒腰。融在春光里的劳作是种莫大的享受,我们割草的中间也唱那几年最为流行的《东方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学习雷锋好榜样》,家里有半导体的就唱一些新歌《我站在虎头山上》、《毛主席怎样说阿瓦人民怎样做》,都是革命歌曲。听镇上的孩子唱《赤脚医生向阳花》或者《红梅赞》就羡慕得不得了,觉得他们比我们高级。我就唱《家住安源》、《沙家浜》的军民鱼水情。轮到我唱,大家总能安静下来,一副听广播的模样,让我有了种满足感。声音在辽阔的原野上飞翔,顺着那条河,不知传到哪里去。

      真正的割草是在秋天,这时的草都成熟了,鲜草可以吃,还可以晒出秆草,留给冬天的牲口用,光吃玉米秸和豆秸太硬,对牲口的胃不好。草最多的应该是玉米地,进玉米地太闷,青纱帐里几乎密不透风,像个小蒸笼。我喜欢光着膀子,顶多就穿一件吊带背心的我们,行走在刀片般的玉米叶间,割完草出来,满身就像刀屠戮过一般,汗水渗进去,咝咝剌剌痛得钻心,割着草的时候反而没有感觉,出来小风吹在身上时才觉得痛,不过那些痛都是暂时的,大家也就没人在乎,那时候的人都不金贵,你要是叫唤,别人就会说你邪乎。

      我手脚不算利索,割草几乎没有占过上风,一般情况下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起初有些自卑,可这种能力我始终认为是天生的,不容易改变。再说,我的劳动态度也不够好,不像文新和壮他们那样投入。进了玉米地,有时候先找棵不结棒子的玉米秸,用割草的镰刀削下来,当甘蔗吃上一阵子。我吃完甜秫秸的时候,人家都弄了一堆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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