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海崖学网 您还没有 [ 登录 ] [ 注册 ]

彼岸的告别(二)

时间:2013-03-0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还珠阁主  阅读:
   小等稀里糊涂的被拉着滑了好大一个圈,那人才一个转弯慢慢停住,小等也随之停了下来,赶紧将脸从围巾里面拉出来,使劲的大口喘粗气,带她滑冰的人看着臃肿的小等,觉得甚是好笑:
     “呵呵,好玩吧?”
   小等抬起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如四月天般的女孩子,是的,四月天,那是小等最美好的形容,她留着很细碎的短发,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小等看的有点晕眩。
   “我叫晴朗,你呢?”
   “我,我叫小等。”
   “我看你刚才滑的不好,所以上来带带你,呵呵”
   小等怔怔的看着她,嘴里反复咕哝着那个两个字:晴朗,好美的名字。
  
   那天起,小等就住进了晴朗家,原本枯萎的生活,一夜之间忽然野花开到烂漫,晴朗既像妈妈又像男朋友似的照顾小等,白天跟她一起温功课,到了夜晚,两个女孩子就徜徉在宽敞的双人床上数星星,说悄悄话。用晴朗的话说:“我们之间的感情超越了任何友情、亲情、爱情,这是一种相互依靠、生存下去的意义”。
   从来没有人对小等这么好,她一直封锁着的内心,被晴朗无微不至的关怀融化了了。
   可晴朗死了,为了救一个掉进冰窟窿的男孩,她毅然地跳了下去,男孩被晴朗用结实的双手高高的托了起来,而她自己却再也没能爬上来。
  
   她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在春寒料峭的二月。
  
   小等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她在这条河滩上固执的等,等到冰面的融化,等到枯树的抽芽,她坚定地认为,晴朗只是像以前一样,滑得比自己好,比自己快,自己太笨追赶不上她罢了,终究有一天,她会张开双臂滑回来的。
   可死去的人,怎么可能重生呢?
     回忆再一次把小等拉进痛苦的深渊,她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了臂弯。
   女孩忽闪着眼睛,两只黑瞳凝视着簌簌的河水,语调平缓地说:“其实有时候,河水就像现在这样向前流淌,但总会遇到或大或小卵石的阻碍,可水流从来没有停止过,它得绕过障碍,继续奔向下一个岸滩。”
   小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怔怔的看着小女孩,旋即愣住了:这种语气,根本不应该来自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啊,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场,让人感觉她应该来自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苍白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自己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悲伤
  
   女孩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看小等,眯着的双眼浅浅的一笑:“刚才那些话是爸爸对我说的,以前他经常带我来这里,呵呵,我叫瞳鸰,你知道吗?鸰是一种鸟,瞳是鸟的眼睛,爸爸说过,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用自己的眼睛来看清这个世界。”
   曈鸰……小等默念着这两个奇怪的字,越发觉得女孩的神秘又增添了厚重的一抹。
  
   两个素不相识却各怀心事的人,就这样在河滩边静静地站着,直到灼热的日头开始偷偷朝西遁走。
  
   良久,女孩开口:“我听阿婆说,每年的这时候,就在太阳将要落山的那一刻,站在河的这边,心里默念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就会在河对岸看到她。”
   小等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心想:这肯定是哪个阿婆为了哄她乖乖睡觉而编的魑魅魍魉。小等不想伤害女孩的自尊,于是转移话题道:“曈鸰小妹妹,从早晨到现在,我们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你怎么还不回家呢,爸爸妈妈不会担心吗?”
  
   女孩慢慢向后挪了几步,两只明亮的眼眸里泛出一种毋庸置疑的光,平缓的语调,却又在讲述一件似乎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是真的,因为我曾经站在这里,看见过我的爸爸。”
   小等倒吸一口凉气,准备再问些什么时,女孩突然转身离开,没走几步,便消失在雾霾里。
  空旷的河滩上只剩小等一个人了。天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暗,四周传来阵阵夜风的呼啸,好像有人在耳边沉重的喘息。小等反复咀嚼着女孩的话,虽然她不怎么信鬼神,但身体内却总有一种莫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那样做,更何况,她又是如此渴望能够再见晴朗一面。
   “太阳快要下山了,也许……也许我真的该试一下。”小等喃喃自语,紧张的等待日落那刻的到来。
  淤血色的天空被日头染出一条渐变的橙,一直延续到不知名的远方,巨大的红日缓缓西沉,直到触碰到地平线。
   “是时候了。”
   小等爬到河滩一块外形比较规则的大岩石上,闭上眼睛,四周风的嘈杂和河水的隆隆声仿佛已经和她毫无关系,她脑海里反复描画着晴朗的容样,嘴里不断默念:晴朗,晴朗……
   就在毫无预兆的一刹那,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沉重的空气,小等的心抖了一下,没错,那是锋利的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小等赶忙睁开双眼,方才冷清的河面上,蒸腾起好大的雾笼,冰刀飞滑的声音逐渐向她逼近,小等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没错,是她!
   晴朗穿着初遇小等时的白色外套,冲破氤氲的雾气,风儿一般朝她飞来,小等鼓足力气张大嘴巴想喊她的名字,却失声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晴朗越滑越近,可突然,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停驻,她在距离小等十步左右的地方站住了。
   苍白的雾气逐渐消退,四周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
  小等觉得自己疯了,因为她看见晴朗就离自己不远河面上凝视着她,远远望去,晴朗的表情有一种不能言喻的忧伤。
  小等已经不能自已,她想走近一点想抓住晴朗的手,可双腿却无论如何挪动不了半步。
   夜幕开始降临,刚才的日头已经完全沉落于地平线,晴朗单薄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突然,她高高抬起右手,使劲地朝小等左右摇晃,那姿态好像正在向小等告别。
   小等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影,她只知道晴朗正在和细若游丝的雾霭一样,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消融在一起,四散开来。
   “晴朗……”小等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月光流水般顺着婆娑的树影倾泻而下,隐约有几颗星星宝石似的闪烁在寂寥的夜空,河滩恢复到了先前的那个模样,女孩,雾气,晴朗,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    面对着自始至终簌簌流淌的河水,小等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独自走在回公寓的小路上,小等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晴朗挥手作别的姿态像一格凝固的镜头,保存在了她的脑海中。

       小等感到一种睽违已久的轻松。
       远远公寓的一角,出现在小等的视线里,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那幢亮着星星点点灯光的建筑物,呆立了几秒,随即转身,步伐坚定的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我想,我该回去了。”
      
      
       晴朗曾经像一缕清风注入小等的心中,现在她带着无限的思念与不舍离开了。
      如此温柔的夜晚,幸福的人都应该入眠了吧,启开窗纱静静的聆听,不知是谁正在哼着一首可爱至极的童谣,渐行渐远:
      
      如果山是玻璃做的,我就可以看到东京吧,
      像坐着火车 去了东京的哥哥那样。
      如果天是玻璃做的,我就可以看见上帝吧
      像变成了天使的 妹妹那样。
      
      那如果河是玻璃做的,我就可以看见彼岸了吧
      像变成了风儿的 晴朗那样。
      猜你喜欢
      发表评论,让更多网友认识您!
      深度阅读
      名家散文  爱情散文  散文诗  抒情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