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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伤疤

时间:2018-03-24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余文飞  阅读:

咸丰二年,果马县出了件蹊跷的案子。

果马街上出了名的闲汉张三疤死了。自杀死的。

自杀有些怪异,不是上吊,不是抹脖子,不是喝毒药,不是切腹,不是溺水,是左胸一剑,直插心脏。死时独眼圆瞪,直视苍天。仵作验尸完毕,习惯性地用手拂了几下眼,闭不上。苦主来验明正身,也拂了几下,还是闭不上眼。最后只得草席一卷,央了几个帮闲,拾掇到乱葬岗,草草团个土堆完事。

县令升堂,传唤了几个目击者,细细一问,窃窃交代了一番。惊堂木一拍,张三疤系酒醉糊涂,迷信茅山神打之术,自戕身亡。张三疤虽说死得有些蹊跷,苦主却唯唯诺诺,也不纠缠喊冤,眼泪都没掉下一滴,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县令随即把几个平素和张三疤走得近的闲汉一一传唤来,各赏了二十大板。闲汉们也不辩解,龇牙咧嘴地领了板子,垂头丧气、一瘸一拐地作鸟兽散。

张三疤是果马街上出了名的无赖。屁股后时常跟着几个闲汉,整天无所事事,满街子找碴,吃喝嫖赌,弄得脑满肠肥。只有他伤人,说他自杀,任谁也不信。问及目击者,都摇着头说不知情。案件不了了之。

我爷爷的爷爷是目击者,对张三疤的死因知之甚详。对外人却守口如瓶,说是答应了县太爷。为了教育后辈儿孙勤劳正义,我爷爷的爷爷还是决定,把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爸爸把这事说给我听,让我惊讶不已。

  • 果马街是果马县的中心,果马县衙所在地,是个狭长的坝子,亦是个码头地带,是西南边陲与中原连接的要塞。南来的,北往的,东奔的,西走的,无论是做生意的,赴京的,行脚的,游山玩水的,都要路经这里,打个尖,歇个脚。这里便成了贩夫走卒、商贾官宦云集的龙蛇混杂之地。

    张三疤自小便好吃懒做,长些体魄后,相中了这里的风水。先是涎了脸面在街上偷偷抓拿东西,酒楼里蹭些白食,拉扯相貌清秀的姑娘。挨了些打骂后,相反倒还机巧了起来。也不知哪里弄来三张薄猪皮,分别在右眼上,左胸上,后背上贴上,做些伤痕旧疤的样子,活灵活现。找个眼罩遮了右眼,左眼目露凶光,专找人讹诈。酒楼里吃顿白食,掌柜的气不过,邀约伙计对付他几拳,张三疤哗啦一脱外衣,把些真真假假的恶心的伤口示人,说是被打伤打残了,要到县衙评理公断。掌柜的只得自认倒霉,花些散碎银子,破财免灾。街上觑着面相和善的人,故意撞上人家车马,躺在地上打滚,耍些撒泼,讹人银钱。街面上的人,闻名如见鬼。夜晚孩儿啼哭,大人们用“张三疤来了”喝止,灵验者十之八九。

    县衙明察暗访,揪着证据抓过几回,对于无赖,无非就是教训几板子,关押几天。对有些心性的人,自是教训深刻,洗心革面。张三疤却不以为然,哼唧几声,发个狠话。过不了几日,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到处惹是生非,家常便饭一般。县衙拿他没辙。倒是几个行事的捕快,门扉上莫名被泼上屎尿,屋瓦莫名被飞来石块砸个窟窿,狗被药死了,鸡失了踪……鸡毛蒜皮,却让人头大。惹不起躲得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县衙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张三疤在街上混出来些名头,身边多了些臭气相投的拥趸。三五成群,成天在街子上游荡,吃拿抢要,坑蒙拐骗,鱼肉乡邻。常走的商贾,做生意的街坊,不得不违着心拜拜他这山头,喊他声爷。

    张三疤上有老爹老娘,他却不管不顾,任由其鹑衣百结,饥一顿饱一顿。老爹老娘在乡邻里抬不起头来,数落张三疤几句,反被辱骂殴打。老爹老娘眼泪都哭干了,只当生了个棒槌。

    出事那天,张三疤和几个手下从酒楼蹭吃出来。喝高了些,在街上高一腳低一脚,踉踉跄跄耍着酒疯,物色眼生的主儿,好下手。

    翩翩来了两骑,一男一女,璧人一般。张三疤看到马上的姑娘貌美,邪念顿生,招呼着喽啰就挡了路。言语不对,就对女的动手动脚起来。那男的眉头一拧,拔出背上长剑,或点或刺,不疼不痒地就把张三疤的一干喽啰招呼了,躺地上哼唧。

    张三疤不是见好就收的主儿,撕了衣服,亮出前胸后背叫嚣不已。“来呀,龟儿子,老子后背这一刀入肉四寸,前胸这一剑透背而过。老子天赋异禀,心脏在右,胆肥着哩,怕你这狗日的。”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朝男的剑尖上凑。

    男的回头看了看女的,顺着眉,低声叫了声“小姐”。女的冷着脸,微微颔首,咬着碎牙,狠声说道:“这种无赖,给他点教训即可,伤他性命污了剑灵。”

    男的答应一声,犹豫了一下,一挥手,剑光如电,照着张三疤的假伤疤,一剑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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