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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

时间:2015-11-15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周萦心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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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阳说:“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想参加你的婚礼,你也不给机会。”

  叶晓依眨巴眨巴眼睛,笑了笑说:“不如我再办一次婚宴满足你的愿望,把你包里的美金全留下随份子。”她突然觉得记忆真是太混蛋了,眼前这个腰长背阔的男人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同她心底那个鲜衣怒马的清俊少年已经无法对号入座,可是当他再一次绽放出那如晨风一样清朗的微笑,她还是呆了一呆,旋即把目光飘向窗外说:“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冲我这样笑!”

  他脸上笑意更浓了,叹了口气说:“你一点儿都没变,这真令人欣慰!”叶晓依那微黄却富有光泽的脸微微侧着看向窗外,圆润的下巴没有楚楚可怜的线条,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说不上特别的美,只是那举手投足间的干净利落,微笑时自然流露的爽朗明媚,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可我几乎都认不出你了。”

  温阳去美国的时候高中还没有毕业,十七八岁的豆蔻年华,清新得像一株翠竹,很玉树临风,他是班上的尖子生,叶晓依那身为班主任的母亲,把她和温阳安排在一桌,本是为了照顾女儿学习,没想到女儿成绩没什么起色,温阳更是大不如前。直到有一次路过操场,看到刚刚打完篮球满身是汗的温阳微笑着从一个女孩手里接过一瓶饮料,他没有马上喝,目光一直停在女孩的的脸上,初夏的阳光洒在身上,汗水和笑脸一样闪亮,那个女孩正是叶晓依。

  •   一个月之后,温阳出国了,叶晓依知道他的父母都在国外,高中一毕业就打算过去,只是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快,又那么的匆忙,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

      十年的岁月倏忽即逝,他们之间再没有过任何联系,可是她知道他的一切,遥远的加州,知名的学府,性感的混血女友。记忆像一枚落叶,却被岁月的风尘愈吹愈远,那一段依稀可辩的岁月,散发着越来越不可置信的忧伤。

      2

      叶晓依回到家里,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她突然很想凌志,这个法律上已经成为他丈夫的男人,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B城。

      大学时的恋爱能像他们这样修成正果不知被多少人艳羡,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知晓。遥远的异地生活,除了工资很大部分不得不贡献给了中国的航空和通讯事业,一颗心更象是拴在线上的风筝,被高高的抛在天上,独自承受着风霜冷暧。

      一个月以前,叶晓依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她甚至想好了说词:凌志,我们这样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结束,结果不过是有一个人先爱上了别人,不管是谁,另一个人都要受到伤害,与其如此,不如留着对彼此美好的记忆……

      她没想到凌志那天竟带来一枚铂金钻戒,说了一句让她终身难忘的话:“把它送给我最初也是最后的爱人!”

      想说的话终是没说出口,还鬼使神差的跟他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本来说好凌志来她的城市,辞职信还没交上去,就接到了升职加薪的通知,事情不得不从长计议。叶晓依说:“你什么意思?我父母亲戚都知道了,你现在变卦,要我的脸往哪里放?”

      凌志试探着问:“要不,你来我这边?”叶晓依气得再不接他电话。

      她没想到会再一次遇到温阳,虽然想象过无数次重逢时的情景,却都不是这个样子,她应该更美丽优雅,更风光无限,不然不如不见。可是,他就那样向她走来,繁华的街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陌生的身影带着熟悉的微笑,像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她听到自己心里轻轻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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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阳和叶晓依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吃饭的时候,叶晓依先给自己倒一大杯啤酒,笑着说:“这一杯,庆祝我告别单身!”然后咕噜咕噜在一片惊异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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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说:“这一杯,欢迎温阳回国!”刚要喝被温阳一把抢过去,他说:“应该我喝。”接着,她倒了第三杯……

      曲终人散的时候,别人都清醒着,只有他们俩个喝多了,温阳摇摇晃晃跟大家摆摆手,把叶晓依拖进出租车,他说:“你还住在从前的地方么?”。

      叶晓依含含糊糊的说:“现在住在一栋红色的楼里,小区中央有一棵大柳树。”

      司机笑着说:“小姐,这地方你让我怎么找?”

      温阳只得把她带回酒店,一进门,她就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不起来,温阳把她拖到床上,她突然坐起来,仔细看了看温阳说:“你不是凌志,怎么像温阳啊!”温阳说我就是。

      她又摇了摇头说:“我肯定又在做梦了!”转过身扫了一眼床,又看了看温阳,笑得很暧昧:“这梦做得还真是离谱……”随即像想起了什么,起身把被子卷成长长的一条放在中间,抱着枕头躺在一边说:“和以前一样,楚河汉界,不许过线!”

      温阳站在床边静静的看她做完一切,暧昧的空气仿佛因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变得安静和纯洁了,他呆呆出了一会儿神,也悄悄的躺去另一边,叹了口气,轻轻的说:“我也感觉像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和你的生活又交织在一起。”叶晓依没有说话,温阳以为她睡着了,笑了笑说:“叶晓依,跟我走吧!”

      哪知叶晓依突然说:“好!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你要带我去哪里?”

      温阳想了想说:“我们浪迹天涯,看尽世间所有的美景,如果有一天累了,就在一个喜欢的地方住下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叶晓依迷迷糊糊的说:“嗯……最好是靠山临海的所在,盖一栋白色的房子,我要在窗台上摆一盆雏菊,看夕阳下的大海……”叶晓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良久,温阳轻轻的说:“好!我们明天就出发……”他知道叶晓依已经睡熟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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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阳的假期快结束了,他打电话提出要和叶晓依去校园走走,她当时正在收拾东西,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时间……”

      温阳没再说什么。

      叶晓依还是一个人去了学校,走在夏末微凉的风里,路两旁疏疏落落的几株锦葵和波斯菊已显示出凋零的迹象,学校总是这个样子,只有年年岁岁的花相似,青春是用来怀念的,她不会去做一个刻舟求剑的愚人,在起程时候丢了宝剑,念念不忘刻了个记号,待船已到达彼岸,却妄想顺着记号去寻找,岂不知轻舟已过数重山。

      可是那宝剑一定还在水底的某个地方罢,总会有那样一个地方让人怀念。她知道温阳不过是想找一个鸣应以共的人缅怀过去,与其如此,她宁愿一个人静静的怀念。可是,心底还是存了小小的希翼,若能就这样遇上,也好,那么就陪他

      在这夏末的风里走上一程……

  •   曾经,她多么努力的去忘记他,撕毁掉日记,却撕不毁记忆,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她会不由自主的想,温阳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早已忘记了我?还是从来没有记得过?她多么害怕一辈子都会这样,带着这些没有答案的疑问永远走在潮湿而泥泞的雨季里,她想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曾经以为的永远也不过如此,原来什么都经不过岁月的侵蚀,无数次的疑问过后,她终是轻轻的否定了他,为这段青春画了个句号。

      可是还是见了面,在那么多年以后,她没有问,他也只是在同学会上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刚出国的时候确实很艰难,父亲破产,然后母亲离去,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努力了,还好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许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心为什么这样的痛。

      5

      她终于决定去B城和凌志团聚,只为红尘俗世中那份不离不弃的坚持。

      飞机在几万米的高空飞过,穿过厚重的云层和陌生的城市,前方的路有爱人的笑脸和陌生的惊喜,只是永远不会再有温阳,他是她的那把宝剑,被时光嵌在生命里拨不出来。整个旅程,她一直反反复复的听着刘若英的歌,恬淡优雅中透着一分睿智,每一句似乎都敲在她的心上,她听得泪眼滂沱,走了那么远的路,经过无数的面孔,她多么希望能留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即便关于他的回忆永远是忧伤和烦恼多过快乐。

      就这样爱着,就这样爱过……

      6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下午,叶晓依从电子信箱里收到一张没有署名的照片:碧水银沙的海边,一栋白色的别墅依山而立,长长的落地窗前,白色的纱帘轻轻的飘起,窗台上一小盆白色的雏菊迎风摇曳。

      她独自坐在窗前,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脚下,午后的风吹过枇杷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她仿佛听到大海的声音,此起彼伏,经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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