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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儿无声

时间:2012-10-25    来源:未知    作者:秋泪儿  阅读:

  秋燕翻了个,摸摸边,空空的。打开灯。又是半。  

 
    风儿把窗纱轻轻地撩起,又放下,屋内少了几许闷。  
 
    来到女儿的房间,弯腰拾起落在女儿脚下的毛巾被,重新为她盖。女儿睡得正甜,可能做了个美梦,笑出了声。  
 
    是呀,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做美梦时,可想起那时的自己,做过吗?  
 
    坐在女儿的,端详着女儿天真的小脸,泪儿无声坠落。  
 
    “别哭,哥哥给你捉蝴蝶。”山子哥每回见到她哭,就说给她捉蝴蝶。这时的她就把泪儿一抹,跟在山子哥的后边跑。可直到两个人累得满是汗,也捉不到一只蝴蝶。  
 
    “,你为啥总打你?她是你的后吗?”山子哥问。她摇摇,说不知道。  
 
    她记得七岁那年,爸爸死了,死在了煤矿下,连尸体也没找到。再后来,就带着她和来到了山子哥居住的小村,给她们找了现在这个爸。  
 
    后爸是个老实巴的庄稼汉,就象骂他那样,太窝囊了,窝囊的骂他,他都没有一句话。难怪四十好几的人了,也没找到一个女人。其实她挺亲后爸的,话不多,就知道做活,象一老牛,没白没黑。可生活并不是慈善家,后爸的汗珠子,没换出它半点同心,全家人吃的还是馍加咸菜。  
 
    从她记事起,就不会笑,偶尔地笑笑,那也是拜所赐。  
 
    爸爸去世后,的脸拉得更长了,好像生活中一切的不如意都是她秋燕带来的。的火,象充足的球,到了极限,不定啥时,就会劈盖脸地扫向她。她不知道为何要骂自己是“丧门星”,她也不知道“丧门星”是啥意思,打她,还不准她哭出声,声音一大,打得更狠。打她,不用家什,用手拧,她疼,不敢哭,用牙狠狠地咬住下唇,满含眼泪,想着爸爸,,在里咸咸的。  
 
    爸爸活着时,她是爸爸的掌明珠,只要爸爸一进家门,无论多累,都要张开双臂等她扑来,然后用带着茬的下巴在她的小脸蹭几下,直蹭的她咯咯地笑。  
 
    爸爸走了,把她的幸福也带走了。她象一只受惊的小猫,每天放学一回到家,不是帮烧火,就是领着出去玩,她学会了看着的脸生活。吃饭时,愿吃的菜,她不去动筷子,后爸有时心疼她,就往她的碗里挑几筷子,眼睛一翻,说:“别惯她毛病!自己又不是没有手。”后爸低吃自己的饭,不吱声。  
 
    十七岁那年,她中毕业了,不让她继续读了,她就跟着他人学会了绣花。  
 
    山子哥继续读他的高中去了。星期天,山子哥偶尔会来她家一坐,跟她聊些学校的新人新事,她喜欢听山子哥说这些,就象自己也进了那个校门一样。  
 
    她每天趴在架子前,默默地绣着花,心里偶尔想起爸爸,偶尔想起山子哥,想着想着,泪儿落在布卷,渗出一朵雨打的梨花。  
 
    山子哥说,三年的高中生活,真快,眨眼就过去了,她笑,不语。她的心里,一天就象一年,只有山子哥回来时,时间才过得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快得她角的笑刚绽花,就僵硬在那里了,来不及凋谢,就被霜打了。  
 
    “燕,我考了!考了!”一天,山子哥冲进她的家,裂到最大,人象吃醉了酒,红光满面,手里拿着通知书,不怕人地大声嚷着。  
 
    那一刻,她被针扎了一下手,站起,人为山子哥开了花。  
 
    后来的子太快了,就象山子哥说的,快得一眨眼,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有人陪着的子才时光如梭。  
 
    秋,有一丝凉,她如约来到村南山坡的桥。远远地,有个影子在动,那是山子哥。  
 
    月儿高高地挂在天,风阵阵地吹来,桥下的流哗哗地淌着,把月光摇得碎星万点。远的芦苇,晃着耀眼的白,燕儿的心,被那白晃得七八下。  
 
    “燕,等我。等我读完了大学就娶你。”山子哥拥其在怀中,亲吻着她的发。  
 
    “哥,你安心读书吧,我会等你。”她听到山子哥的心跳在加快,怦怦怦,要跳出。哥的手,从她的后背袭到了她的前,她不躲不闪。  
 
    “哥,想要我吗?”她不知道这一别,再见是何时。哥没回答她,手探进了她的区,息在她耳边加粗。  
 
    “不,燕,我要把你完好地保留到新婚之。”山子哥的手触电一般了出来,揉着她的左右两。  
 
    那,她象一只顺的家猫,听话地贴在山子哥的前。她知道,这个世,现在唯一疼她的人,也许只有山子哥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生是山子哥的人,死做山子哥的鬼。  
 
    山子哥走后的那个冬天,很冷。  
 
    十月中旬,小姨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她不应,在一边唠叨着:“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啥样?人家可是城镇户,有房,有车,不就是岁数大点?不就是丑点吗?岁数大,才知道心疼人呢,模样丑俊也不能当饭吃。这样的人家,打着灯笼也难找……”说了一大堆理由,句句都是为她着想,可她听进去没几句,心想:你说你的,我行我的,正我不去,你总不至于把我绑了去吧?那天,多年没碰她的手指又一次狠狠地剜到了她的脑门。  
 
    记得那天小姨临走,跟小声嘀咕着:“,秋燕不答应,咋办?要不把订金和彩给人家退了吧?”  
 
    “退了?你夫辛辛苦苦一年也挣不回这么多钱,小红还要学,正等用钱呢。”是的声音。  
 
    “那,那咋办?秋燕可是个死心眼的女孩。”  
 
    “这由不着她……”下边的话,秋燕侧着耳朵也没听见,不过她自信,在自己的,她不去,谁也对她无可奈何。  
 
    冬月的一个风雪加的晚,天很冷,那天发了慈悲,给她把炕烧得很暖,还叮嘱她:“天冷,今晚就别绣了。”那刻,她很感动,世还是好。她记得只从住校开始,她的炕从来就没这么暖过。  
 
    吃了晚饭,帮洗刷完碗筷,她就早早钻进了被窝,怀揣着山子哥的模样,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一阵闷,她想翻,可人象被什么死死地困住,动弹不得,她想,可能又做恶梦了。努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个影子正压在自己的。一阵慌,她挣扎,呼喊,可和后爸都没听见,她如一只抗命的小,在黄鼠狼的面前,扑棱了几下,渐渐平静了,闭双目,静等宰割。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她的心,被刀狠狠地剜着。下,钻心地疼,泪,无声滴落着。  
 
    几天后,她被和小姨打扮了新娘,送了来接她的小车。  
 
    她做了那个影子的新娘。她不知道影子是谁,也不知道影子到底有多丑,只知道影子的,很臭。  
 
    新婚之,影子象一只久饿的狼,一次次地扑来,她不再抗,默默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心,在天,如无根的云,随意地飘,子,还能感觉到丝丝地疼,泪,无由地滴落着。  
 
    折腾累了的影子,从她滑落下来,呼呼地睡去了。她望着窗外的月,冷冷地,大大的喜字,在窗露着狰狞的笑。  
 
    “山子哥,对不起!我先去了。”这是她在割腕之前,对着空,留给山子哥的话。  
 
    一切如做梦一般,什么也不知道。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那个影子坐在她的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右手(因为左手挂着吊针),两眼盯着她的脸,发呆。  
 
    “为啥要救我?”这是她醒来后第一句话。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要救你。”影子说。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了一眼影子,真的很丑。长长的脸,拉大着眼皮,跟脸一样长的鼻子,真丑,说话时,还是满的臭,她把扭向了一边。  
 
    “我和爸爸呢?”她不愿面对这个丑人。  
 
    “我通知他们了,可能忙吧,没来。”她的心一阵疼痛,泪儿又一次不争地开始了嘀嗒,比吊瓶的速度快几倍。  
 
    在医院的几天,她没见和爸爸的影子,只有这个丑人不离前后地侍候着她吃喝拉撒。  
 
    一个拜后,她被丑人接回了家。  
 
    她如木人一般,和丑人生活了一个多月。丑人,人丑,对她还不错,每天天不亮就起做饭,洗刷完毕,叮嘱她好好待着,饭,等他回来做。  
 
    看着丑人做的饭,她没有食,丑人就往她的里送,象哄孩子似地说:“吃,再吃。”她也想好好跟丑人过下去,可她受不了间他的粗鲁和臭。  
 
    她好希望来一次天塌地陷,来一次世界灭绝。  
 
    两个多月了,的红,一直未来,她怕了,是怀孕了?她不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她自己还不知是留是去,她不想让自己的骨象歌里唱得那样,象棵草。  
 
    在产科的门外,她徘徊了几次,听着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她的心了,这是一个奔着自己而来的小生命,我为何要这般残忍?我有什么权利去屠杀一个不解世事的生命?经过这么复复的几次内心搏斗,她最终决定把这个生命留下来。  
 
    节眼看就要到了,丑人为她买回了两新衣服,她笑了,第一次对丑人笑,苦笑。丑人在她的脸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臭。  
 
    “秋燕。”那天早,很早,山子哥一步撞进了她的家,丑人问,他是谁?她告诉丑人,这是她山子哥。山子哥看了一眼丑人,脑门皱了起来,眼神质问着秋燕。秋燕一脸的无奈,泪儿嘀嗒着心酸。  
 
    丑人知趣地走开了。  
 
    “为什么?”山子哥问。秋燕摇摇,啥也不说,只有泪儿继续嘀嗒。山子哥一把将秋燕拉进怀里,语无伦次地说:“不愿说就不说,我不问了。不哭了,放心,哥你,永远。等我毕业了,还要你。”  
 
    “哥。”秋燕第一次哭得这么痛快,肠子结了,心碎了。  
 
    “别等我了,哥。大学里有好姑娘,个吧,我认命了。”秋燕山子,太深,她不想给山子哥一个不完整的自己。如果人有来生,她想她一定还等她的山子哥来娶她。  
 
    “燕,你啥也别想,不管你啥样,哥都你,你永远是我的最。”  
 
    “哥,记住,我也永远你。可,可我不想孩子将来面对两个爸爸。”秋燕低看着自己的肚子说。  
 
    “你,你有了?我不在乎这个,如果你有顾虑,可以把他做掉。”  
 
    “他是我的骨呀。”秋燕泪雨纷飞。  
 
    山子哥走了,走时他告诉秋燕,等她。  
 
    暖花开的三月,光明媚,杏花桃花赶着趟儿开。秋燕的肚子凸了起来,丑人脸不住的喜悦,人,仍然忙,忙里忙外。  
 
    “秋燕,快,你住院了。”小姨跑来喊她。  
 
    病的脸苍白,不醒人事,正准备高考,小姨说不想惊动她,侍候的任务理所当然就落在了秋燕了。毕竟你爸是个人,心粗,照顾病人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小姨对她说。  
 
    “你转悠啥?还嫌人不够烦?”小姨对团团转的后爸吼着,后爸停止了走动,一坐在排椅,把深深地埋在了两手间。  
 
    秋燕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医生说需要输,可的型库里暂时没有。秋燕毫不犹豫地说:“我的吧。我是的女儿,型一定相似。”  
 
    “不行,不行,你是个孕,万一有什么闪失,不行!”医生连连摇。  
 
    “救我的命要紧,吧!我可以签字,发生任何况与你们无关。”在秋燕的一再恳求下,医生对她做了化验。  
 
    “你是你的亲生女儿?”不一会,化验结果出来了,小姨去了厕所,老实的后爸还木木地坐在排椅。秋燕听到医生的呼唤,进去了。听到医生如此问,秋燕心里颤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医生点点。  
 
    “不可能,世还有如此奇怪的事?”医生象自言自语。秋燕扭出了医生的门,来到病前,看着,泪又一次落下。  
 
    “小姨,通知吧。医生说的病需要输,我刚刚做了化验,型不配,让来吧。”秋燕见小姨进来,边嘀嗒着泪儿,边说。  
 
    “,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会尽一切能力来救你。”离开之前,秋燕握着的手,声泪俱下。  
 
    下午,丑人开车载着秋燕又一次来到医院,秋燕的也给输了,医院也从别弄来了浆,丑人拿出一万元钱,给了后爸。  
 
    那,秋燕翻来覆去到深,朦胧中,有一个皮肤白白的女人抱着儿时的她,哼着儿歌,亲吻着她的小脸,可转眼间,女人躺在了正北的一扇门,一屋的人,都在哭泣,爸爸抱着她,她擎起小手为爸爸抹泪,爸爸哭出了声。醒来后,她努力地搜索着梦中女人的模样,可一切努力皆茫然。  
 
    “孩子,我对不起你。”睁开眼时,是第二天的早,见秋燕和丑人拎着饭进了屋,人已泣不声。  
 
    “,好好养病,啥也别说,我永远是你的女儿。”秋燕含着泪,笑着抓起了的手。  
 
    女儿在七月份降生了,来看喜,说长得象秋燕,小姨说,长大了一定也是个美人。秋燕听着亲人的赞美,看着女儿,满眼的泪,一脸的幸福。  
 
    丑人拉起了几个人,立了自己的建筑队。  
 
    山子哥暑假期间又回来了,来看过秋燕,啥也没说,抱起秋燕的女儿,亲了又亲,问孩子啥?秋燕说:“山。”  
 
    子随着女儿的降临,一天天地更红火了,丑人精神更足了。秋燕每天守着女儿,忙,也乐。女儿是她的唯一,为了她的唯一,她坚决要好好地活,给女儿一个健康快乐的家。  
 
    丑人腰包渐渐鼓了,醉酒的次数逐渐多了,秋燕怕她的唯一失去父亲,劝丑人少喝酒,丑人笑笑,把她搂进怀里说:“终于知道心疼我啦。”丑人的,还是那么臭,秋燕把脸扭向一边,把刚刚被丑人臭了一下的,狠狠地抹了一把。  
 
    丑人为了家,为了应酬,常常半不归,秋燕睡不稳,也常常半醒来。醒来的秋燕,有时默守着女儿,有时翘脚窗前,任凭泪儿无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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