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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风尘

时间:2014-02-21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簧色站看个人档案  阅读:

  我又一次梦见那个女人,面目模糊,清矍消瘦,身着蓝衣,形单影只,背对着我向前跑去,偶一回头,突然便在面前,却又恍若咫尺。

  这些零星的片段似乎没什么意义,可是在反复出现下,却又难以释怀。

  一

  我是一个没什么特质的人,在这场叙述中,叫我A就好。

  一年以前,我来到这座城市,OK,我们叫它B城,B城是个冷清的地方,好像围绕着我的总是冷清的人,冷清的事物,回忆里的一切都是蒙着灰的蓝色。

  •   如果你把我的叙述当做故事来阅读,你可把我想象成一个画家或者一个流浪歌手再或者一个游吟诗人,也可以是冷面杀手或者穿越而来的公子,反正任何你觉得足以让你感受悲伤与浪漫的角色,你都可以想象,而真相我不提供给你,因为我不希望我的故事有据可考。

      我在混日子,偶尔有一些收入,大多数时候都在思考人生,思考人生是没有用的,因为当你很饥饿你就不能像吃饱饭的哲学家们那样认真的又虚无的思考,人生的意义就会变成食物的形状,所以我通常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直到她出现,她的名字叫什么顺,我记不清人,又容易忘事,那么姑且就记为C,C在我的记忆里是橘黄色的,但不是那种像新鲜大橙子一样的颜色,她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那种垂危挣扎的橘色,逼近于浅棕色。

      在我的眼睛一天不如一天之后,我就开始把每件事,每个人都以颜色的方式记忆下来,冷色调或者暖色调,形象直观的感受。

      看见C的那个时候,连绵了几天大雨的天空如同被利刃破开一般,惊艳的火烧云幕天席地的舒扬在天空中,一柱彩虹直指天空,我站在那样的空间之中,忽然就慌张的无所适从,自然地洁净总是让人能够审视到自身的卑贱,我呆呆的站立着,没有发现我的身后有人在看着我。

      我转过身的瞬间,看见她,静若处子。

      她可能觉得一个对着天地不能自已的人很好笑,给了我一个既略带嘲讽而又充满宽容的笑容,就像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满地狼藉的为妈妈做一顿饭那种生气而好笑却也爱意的笑。

      我略略失神,感觉她太美了。

      很久之后再回忆,想起来当日C的样子其实并没有感官上的那么美艳,她穿了蓝灰色的外衣,脸上是被冲刷开的浓妆,眼睛一圈晕开的黑色,口红模糊,而我之所以觉得她美,可能是因为她的那个笑容。

      就像是肮脏的灵魂,轻易就被救赎了。

      就如同所有的故事一样,只有数不尽的巧合才足以称之为故事,如同所有故事里的人一样,我在嘈杂而昏暗的地下酒吧再次看见她,周围是裸露的舞女,猥琐的嫖客,举止夸张的孩子,他们都痛饮着廉价而辛辣的酒水,以为自己的苦难与叛逆都不可一世,而我不同,我清楚的知道我的际遇是普通的,我的落魄也是渺小的。

      灯红酒绿下,我看见了她,同所有类似年龄类似身份的女人一样,野鸡一样的低俗美丽,我本来没认出她,她换了新的衣服,可她一笑,我就知道她是谁了。

      C开口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我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没拒绝,我看起来是邋遢而落魄的,没道理拒绝免费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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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起来眼睛弯的很厉害,嘴角的弧度却并没有一样,我知道她是在假笑,她另有所想,于是我也没有多说,端起那杯她点好的酒,默默喝着,生活没有那么多惊喜,不会说你遇见一个随便什么人陪你喝一杯酒可以让生活突然脱离苦海。

      她的眼睛很不安分,就像只狐狸一样左顾右盼,眉目含情,直到有一个男人以同样的眼神和她交流许久之后,她便起身,行走妩媚的走向那个男人,我没有继续看下去,因为我大概也可以知道她要干嘛。

      那个男人付了我们两杯酒钱,手环上C的腰便要离开,C跑过来低声问我住在哪里,我笑问,如今的嫖客是不提供留宿的吗,她只是说想再见到我,于是我告诉了她我栖身的出租屋地址。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感吧,谁说不是呢,我并没有期待过再见到她,因为就算我自己都认为这是故事,也觉得略有荒谬。

      二

      是的,她找到了我。

      那是一个月之后,我又看见她,已经比起初次相见的落魄好了更多,脸上愈加难掩的风尘气,眼睛却格格不入的凌冽清净,让人并不会觉得舒服,可也并无不妥。

      C和上次一样约我去喝一杯,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便问她:“是继续看你怎么拉客?”她不置可否,只是往酒吧走去,没有理由的,我跟了上去。

      她狐狸样子的眼睛依然左顾右盼寻找客人,可能当天是妇女节,男人们都在交公粮,她一无所获,不能因为没收成就不过年,她笑着说出这句话,继续喝酒,我猜她的意思是没有男人付酒钱她也需要喝酒,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打算让我付酒钱,可能是歌女看不起妓女,妓女看不起乞丐吧。

      我把她带回了我住的地方,其实如果我自己离开或者等她醒来各奔东西都是可以的,但是你相信吗,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是这世上最奇妙不过的事,很多人你不想见到,哪怕同处一个城市也可能终生不再谋面。而另有些人,在命运的波涛下,不得不与之纠缠牵扯,无论你多么希望避开的结局,终究还是无可抗衡的走到最后。

      这就是通常而言的命运。

      她醉眼迷蒙的环着我的脖子,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带着酒气,却也温暖如斯,抱起来不沉,正是我想象中关于抱起一个女人的推断,如果你想听的是一个香艳的故事,你尽可以发挥更多的细节的构想,我绝不否认,但也不赘述,因为我记不清了,按照颜色的记忆,那晚是暗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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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愉之中她问我能不能帮她倒杯水,我起身拿杯子倒了水给她,可能是水太烫的原因,她摔落了杯子,我们同时去捡碎片,她拿起得一块碎玻璃划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感到疼痛,于是便又抱紧了她。

      高潮的余韵并未全部褪尽,她依然半醉半醒,可能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她哪怕醉着,也依然问我是不是爱她。

      我突然就想笑,但是哭了出来。

      她看着我,眼睛恍若一汪水,水至清则无鱼。

      “可我在你的眼睛里读到欲望,你对我是有欲望的。”她继续说道。

  •   “欲望不是爱。”我回答她。

      “可爱是欲望。”她眨巴着眼睛,那汪水于是跌落。

      当晚的相拥而眠,只记得她非常清瘦,毫不丰腴,所以我最后睡着的时候,是略有失望的。

      三

      她留了下来。

      收拾了她全部的家当搬了过来,我很想提一提房租平均的问题但是始终没有,而我也更加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她不过是想找个睡觉的地方。

      现在回忆起,只觉得贫穷果然使人狭隘,连爱情都信不过。

      可能是过了很久,也可能没有多久,我记不清了。

      有那么一段日子我总是能看见她穿着围裙在炒菜,逼仄的空间里油烟的味道很呛人,而她的头发很长的披散在后面,眼角也有细细纹路,笑的时候不仅是眼睛弯弯的,连细纹也一起弯弯的,非常美丽。

      我依然偶尔的有一些收入,但是突然间拮据这种问题好像不很重要,因为比起孤独来说,这简直不是问题。

      C还是会偶尔打扮着出门去,浑身酒气的回来,也带回一些钱,但几乎每天我们都是一起拥抱着入睡,就好像习惯了呼吸一般自然,当然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素着一张脸等我回来一起吃饭的。

      又是普通故事的俗套,我生病了。

      我当时从事的是通下水道刮大白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这不符合你想象中的爱情故事的设定,你就再想象我可能本质是一个艺术家或者浪子,如果这能让你舒服点的话。

      帮人安装吊灯是一项浪漫的工作,因为我在安装一个豪华大吊灯的过程中,觉得自己是在摘星星,抬头望去,恍若星空,甚至天真的黑了。

      等我醒来才知道,天黑了是因为我晕倒了,我眼前一片黑暗,便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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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腿轻微骨折,躺在我们的破旧沙发上看着C炖一锅骨头汤,她并没有隐瞒医生告诉她的关于我会随时失明的消息,却隐瞒了我她想要离开的事情。

      她叠着她的衣服放进箱子,我看着她问道:“你要走了吗?”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吻了我。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扑向她,大喊着:“**,你他妈的就是个**。”

      她还是没说话,又一次吻了我。

      我大骂着,并扇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她满眼是泪水,还是扑上来亲吻了我。

      我便知她去意已绝。

      我看见了手边她做菜的刀,我的眼睛里也都是眼泪,我害怕再一次孤独。

      我砍了下去,对着她。

      我一刀一刀的砍下去,刀剁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子,她的眼睛里对我只有失望以及绝望,我疯狂地砍着,极度的情绪癫狂使人丧失了理智,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一些本该注意到的事情,可能是她太累了,她突然问我:“够了吗?”

      我突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没有血流在地上或是溅在墙上,那个瞬间我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我的爱人。

      我把她抱在怀里,我哭泣起来,我分不清是对孤独或是罪恶的恐惧还是对她的歉疚,我只知道,我的生命里一些最重要的东西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她对我露出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种微笑。

      把我推开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疯狂地愈合着,她说其实她是外星人,她永远不会死。

      她的身体突然开始放射出蓝色的光,那一瞬间的明亮,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四

      我在一家精神医院孤独的生活着,我的床头写着我是精神分裂,我隔壁床的老疯子念出来,我才知道的,原来我是十六岁到这里,如今我二十五岁,我记得认识C的时候我是三十岁。

      算了我记不清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记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病,不知道她是否变成一道蓝光回了她的星球,也不知道她是否被我杀死,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认识过她。

      所以我在叙述我的回忆的时候强调这是一个故事,但是我能摸到我的手臂上有一道疤痕,我记得那时她要喝水摔碎了杯子留下的。

      这个我真的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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