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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

时间:2013-07-1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顾辞书  阅读:

  壹}

  陈清曲是有些憎恨的。

  她生的很美,那种一眼就容易被记住的美,不张扬却会让身边的女人无处遁形。这话是陆离深说的。

  有很多时候,拥有美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开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她所向往的一直是那种平淡的稳定。

  陈清曲爱极了那各式旗袍,月白的,藏蓝的,墨绿的,暗红的...每一件穿在她身上都是那么好看,不突兀不轻浮。只不过她的大衣橱里被陈老爷子塞满了洋装。

  一袭白缎子旗袍开叉很保守的恰到好处,下摆绣一枝娇艳的桃花,整个人软绵绵的倚在塌上,似一张画,似一眼泉。陈清曲仍是记得老爷子看见这样的她时,眼底的震惊,却也终是什么没说。

  西院南面有一排房子,外面是郁郁葱葱的后园。陈清曲借着午后的太阳捧了书来看,书页绵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书是旧本子,版式很清爽。听老佣人说,西院是不让其他人进出的,书也是老爷最爱的东西。恍惚间,陈清曲看见页边有一行旧墨色: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柔软踌躇的笔致,她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

  •   {贰}

      暮色渐渐四合,院子里亮起了灯。一人多高的灯架上顶着花苞形的莲花灯,光暖而静。

      孔冰玉来叫陈清曲的时候,她正换了暗色旗袍,收得细细的腰枝不盈一握,摇一把丝制折扇,更添几丝韵味。

      陈清曲仍由孔冰玉拉着,拐进了一幢院子,古铜色的大门开了一扇,另一扇半掩着。院子里有一架纱屏风,上面点缀了几尾翎羽,并几方短凳。一旁的石头小池里养着些睡莲,红灿灿的。不知从那里引来的水顺着汲水筒一滴一滴的滴在水池里。

      陈清曲记得这里,不久前她还住在这里。只是这里对她而言,仍是那么陌生不真切。

      孔冰玉从暗格里取来一方锦盒。原是一套翡翠饰物。她小心翼翼的戴在陈清曲的脖子上,把那一头浓墨的发丝绾成一个髻斜斜的固定在脑后。

      {叁}

      陈清曲第一次看见了陈梅雨。她穿了件乳白色贴身缎子小洋装,端了杯果子酒像条美人鱼似的游走在人群里。

      她知道陈老爷子极喜爱这个女儿,却不曾想已是这么境界。陈梅雨是和孔家表亲陆离深一起去留的洋,想来也已三年之久。

      宅子里来了那么多的人,大厅自不必说,家里的小宴会厅都打开了,连院子里摆满自助餐。听下人们说,宅子里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这次的宴会不仅是欢迎小姐回国,连大夫人都回来了,说不定这次更是为小姐择婿的,虽然那人极可能就是陆离深。

      陈清曲觉得极为困倦,越热闹越觉得没意思。远远便看见孔冰玉拉了一陌生男子朝她藏身的窗帘后走来。

      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去,只听孔冰玉缓缓说到: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义女,而今天,我便将她交给我最信任的侄子陆离深。

      冰凉的液体顺着陈清曲垂在耳边的发丝一滴一滴的落下,脸身泛红的指印隐隐作痛“狐狸.精,你和曲无颜那小贱.人是什么关系,怎么,勾引老爷不成便来勾引我女儿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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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恶毒的言语此起彼伏。

      {肆}

      陈清曲醒来是在半夜,月光隔了纱照近来,模糊成一团。

      她友做了那个梦,虚掩的门里光线十分暗淡,薄透的绡纱帘子飞得没有章法。她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坐在长窗边,她有一头非常长的头发,微微弯曲着。白缎子的旗袍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她清脆地念着: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她慢慢地转过脸来。

      陈清曲的惊叫惊动叻整个大宅,一瞬间灯火通明。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看见梦里的那个女人脸上狰狞的疤痕。孔冰玉以女王般的姿态打量瑟瑟发抖的陈梅雨,不加掩饰的鄙夷。反观陈清曲却像个没事人,仿佛刚才的尖叫只是幻觉。掉落在床边的匕首发出幽冷的光,孤独的述说这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

      陈老爷子到底还是念着旧情。独自承担着想见不能见的痛苦,亲自下令将曲有容禁足。至于陈梅雨,又成为一个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伍}

      清风,垂柳。陈家老爷自是十分喜爱陈清曲,甚至亲自题了“佳儿佳媳”的匾牌。不过一年的时间,又见换了人间。

      陈家的西院里假山,亭台,水榭相映成趣。本是姹紫嫣红的景色,硬生生的装点进丝丝缟素。正对着门的地方改设成灵堂,漆黑的棺木,黑白的照片。陈清曲接过陆离深递过来的白花带在胸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孔冰玉早已没有往日的锐气,眼神平和。

      屋子里燃了熏香,淡淡的,不浓郁。孔冰玉看着陈清曲精致的模样,不知望向何处。

      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曲无颜,却是因为家族关系不得不娶了孔冰玉。年少轻狂的陈老爷自然是不甘心的,何况曲无颜已经有个他的骨肉。终于陈老爷子说服了家里要娶她的时候,她失踪了。

      陈老爷把这一切的过错推到孔冰玉的身上,甚至不惜娶了曲无颜的妹妹曲有容,哪怕只是念着她的影子。一怒之下的孔冰玉离开了陈府,又不好意思回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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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也许是上天作弄,孔冰玉竟然被毁去了容貌的曲无颜所收留。或许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却知他娶了自家妹妹的时候心灰意冷。

      十几年过去,孔冰玉带着陈清曲出现了。陈老爷的震惊,曲有容的慌乱,陈梅雨的嫉妒,陆离深的爱慕,一切如她所料。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一点儿不假。陈梅雨竟然也笨到企图毁去陈清曲的容貌,想来她也是爱极了陆离深吧。

      陈清曲张了张嘴,她很想问曲有容后来怎么了却又无从说起。孔冰玉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曲有容的慌乱,陈梅雨的嫉妒,陆离深的爱慕,一切如她所料。

  •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一点儿不假。陈梅雨竟然也笨到企图毁去陈清曲的容貌,想来她也是爱极了陆离深吧。

      陈清曲张了张嘴,她很想问曲有容后来怎么了却又无从说起。孔冰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疯了,哈哈疯了。她自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被我知道了,那陈梅雨是谁的种她最清楚不过。

      云团蔽日,天色微阴,依依杨柳吹剪成丝。

      陆离深上前执了陈清曲的手,扶着她已经微微发福的身子,慢慢向宅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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