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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恐相逢是梦中

时间:2013-07-1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旧时秦楼  阅读:

第一章.

何妈过来的时候提了盏琉璃错金的樱花灯,是老太太屋里掌灯丫头常提的那盏。隐歌睡的没有力气,眼看着烛光叠影重重也辨不清到底是谁来了屋里。她只唤了声镜子便又剧咳了起来,心堵的慌,一身里衣汗湿了七分而身上盖的两床苏锦厚被却不能挪开一点。

镜子抢身上前帮她托高了头顺气,看着隐歌越发诡异的颊红,压着沉重鼻音道:

“姑娘,是老太太屋里人。”

何妈见式跪了地,双手提灯恭放在右侧回话道:

“姑娘,上头发下话老太太让奴婢代给你。说是‘人一定要进去的,便是有个丝毫差池也算是阖府的罪。’”

灯花‘吡卟’一声又跳出几道光,亮还没爬过漆红门坎却已猝然摔灭。隐歌睁开的双眼只在一明一暗的换渡里隐约看到镜子湿红的眼。她想把一个名字唤出来,却在滑到牙缝时候已然化开,凝不成形。心便伤痕累累的在盐水里过了一交,也不能哭出声。最终只在梦里哽咽了一下。

第二章.

镜子把赏的枣泥糕用白玉压花的碟子装上了一盘,进里屋时候听到娘娘隐约笑了声,知道是皇上又在说游江南的趣事儿。思量了下还是没有推开最内里的那扇门,侧身既候在门外等宣。

隐歌见得门外模糊的暗影,知道是镜子端糕点候在那儿。便推推顾北汐胸膛,挣开了他怀抱。顾北汐意犹未绝端起印梅蓝盏的茶杯饮了口,只道香的入骨就哈哈笑起来了。镜子进来看着自家娘娘羞红的颊,便知道皇上不是在说茶香。

“江南进贡的‘花醉’能不香么,压了多少梅精雪泪才得一片‘花醉’。皇上便说香的入骨也是对的。”

隐歌嗔了顾北汐一眼,对镜子送上的糕点就又说开了,分明是不想把那香说的一清二楚。顾北汐何不明白,只贴耳嘀咕了隐歌一句,那已敛红霞的脸便又湿胭脂色。后侧的镜子只顾低首观鼻观心一动不动,是万不敢有心相听一句的。

“今年贡岁,朕带爱妃与皇后一起去前殿观礼,爱妃需备八凤朝阳的宫服。若有不懂就去永和宫多问问你姐姐。顾北汐被人侍候好一身穿戴便在临出西楼时候,交代了隐歌一句。

八宝金丝匝的渗水更漏刚好是一滴水落的空隙,只听得一声‘叮咚’,隐歌觉着声音像画卷渲染般,不稍片刻便铺盖了整个楼宇。嘴里隐隐有些晨苦,压都压不下去。镜子既安静候在她身后,手抱的雪狐里缎披风紧了又紧,却终是没有上前替那单弱身子披上。她是明白的,这一秒的相思对自家娘娘来说,也是如此珍贵。

叶葵安瞧着身旁低首不语的隐歌,心底那声喟叹是咽咽出出怎么也不能安妥下去。正好见身旁的老嬷嬷取回自己的九凤朝阳宫服,便出声着衣局的人为隐歌赶做一身。后来量身段,到想起家族几个亲厚的姐妹小时逢年过节一起做新衣裳的情景。

“妹妹现在真是越发清瘦了。”

这句到底是没有压住。身旁有眼识的人领着一众跪安退下,关起内里朱门便只剩她们俩人。

“皇后说笑了。”

“歌儿。你是怪姐姐的对吧,你应该怪我呢。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的孩子刚被害流掉就有朝臣进旨立太子母言贵妃为后。这中间太多的人事动辄就是灭族之祸啊,我不得已才和太后商量把你添入后宫的。我没有办法了。”

软烟的香填充了一室,宛若斜辉脉脉水悠悠。隐歌嗅着却觉得作呕,一把冰凌子噎在喉骨间,生生要割死人一样。

“我知道,你和小烛就要成亲……”

“皇后,你是光嗅这香就人醉了。话不清的就避门谢客多休息。妹妹告退。”

第三章.

西楼原是太祖皇帝为一名宠妃特建的,处在皇宫西殿最大的遗香园里。花团锦簇,合园垄断深宫九分锦气就算与皇后所居的永和宫比也是不逊色丝毫的。在燕子挥翅的季节里西楼更是一路繁花如梦,居于这里的主在外人眼里便是无上的尊宠。

她站在御台池旁,看季节纷落成万种花香却也无人捞拾。鸟儿是不知何处去了竟也带走了所有虫鸣的声响。而红墙外此时该是热闹的,宽街上踱步的书生,挑担的货郎,街口揉面的师傅,唠嗑的市井乡邻。虫鸟也做锦上添花的事儿,定是都凑在那儿唧唧喳喳图份热闹。

“……”白郎。

深红宫装腿节上挑绣的那朵月白牡丹实在刺人,她抱膝扎着脸。不稍片刻就难受的双目尽红。口里的名字成了一声短叹。谁能听清呢。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儿时爹爹是不许师傅教导小山的词,讽着是艳抹太过了。她却偷看过几首,当年读《鹧鸪天》也只道言词切切,而今隔着这满座锦衣香酒,她看他满首雪发静默着坐在那儿心底便是紧箍了千匝的线,每道都有锋利的刃。忆相逢,几回魂梦同。

说的真好。犹恐相逢是梦中。

镜子看着几欲站起来的隐歌,捏了捏手径自小步从后面贴上来扶住她,问了句娘娘是否有些醉了。叶葵安见状,侧身对看着中殿歌舞出神的顾北汐道了句妹妹有些醉让她先下去吧。顾北汐没有动,只浅浅颔下首。

见着镜子从后殿把隐歌扶出去,叶葵安紧攥的手才松开了些。却已是一手心的冷汗。

“皇后,你觉得南蛮此次作乱是派谁去替朕解忧,比较好?

灯火不夜城,君臣都在把酒言欢里看着中殿台上慢歌舒舞的少女们。顾北汐抿了口酒,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什么。叶葵安只在一瞬间便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深潭,周身是入骨的寒──那原本端坐在左侧最里韶华白首的男子已然退了席。

“哼,就白侍郎家公子白小烛。”

第四章.

镜子候在凉亭外,翼翼小心的环看四周。而花落一地夜不晓。

“白郎……”

“歌儿,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否,是自愿的……”

微凉的风拂开凉亭的垂纱,满面的泪涌终究被没有月光的夜色蚕食殆尽。

“……是。”

卢园的芍药应该开了吧,那年一起去种的时候便约定在以后的每年花开时节都一起去看。那时,以为就一定会在一起。而去年他随父下江南他们没有赶上初时的花开,之后就是她悄然入宫。想来,便是再也不能去卢园了。

花之西楼,彼岸天涯。可恨夜色太浓她都不能目送他离开,眼努力的透看着黑暗直至火辣的痛也不愿眨下眼。后来呜呜哭起来却还要使劲捂住嘴。

叶葵安收到那封密函时怎样也不愿将它打开,看着金丝炉里的余香软灰。便觉得浑身无力。到底老嬷嬷是把隐歌请来了,她见着她微抿的嘴角想到小时候给爹爹骂的时候,她这个姐姐总会第一个哭,而她却是抿着嘴角不认错也不哭闹。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叶葵安是明白的,隐歌只是在心底不动声色的难受着。

“怎么了?

“没事……”

她只是在午睡时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白郎头发还是当年的模样,坐在卢园花岗石建的台阶上,笑着和她说话。而他们的芍药还没开始种,她去拿种子时候突然听到白郎问她:

“歌儿,你知不知道芍药别名将离?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芍药呢。”

她听了一惊的把种子扔掉,回头却看到白郎原本的蓝锦川福马褂血湿斑斑。她害怕的跑过去想看他哪里受伤了,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后来便是一阵冷风把她惊醒,而梦里刻骨的疼痛却还是在心底弥漫。仿若什么珍贵的东西永远消失了一样。

很久以后叶葵安终究还是把密函打开了,却只有寥寥两个字。

“烛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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