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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奇缘

时间:2018-02-06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彭学明  阅读:

位于天津北辰区爽口镇线河村,有一座特殊的村子,是王瑷丽的太阳村,太阳村于宁静中显出几分荒凉和破败。7栋小砖房像7个火柴盒,在广袤的山村里,小得像一粒看不见的灰尘。

全国那么多太阳村,就王瑗丽的太阳村最艰难、最独特。专门收养和照顾服刑犯的子女。

王瑷丽说:“我救助这些服刑犯的孩子,完全是一种偶然。那是2002年,我正踌躇满志地筹建幼儿园。在人人都望子成龙的今天,父母对孩子超乎寻常的爱,催生了儿童早期教育的繁荣和发展。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让我办幼儿园的整个思路发生了质的转变。

“那天,我正在跑办幼儿园的有关批文,报上的一则消息让我的心头为之一震。一个单亲家庭的3岁女童,因为母亲贩毒被关监狱,无人照料,饿死家中。发现她的时候,女童的嘴里塞着尚未嚼烂的布片。我没有看见女童惨死的情景,但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想象着女童没有母亲时,那恐怖的哭声和饥饿的神情,想象着女童嘴里那条没有嚼烂的碎布片。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要帮助那些服刑犯的孩子,让他们健康成长。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当我把这些想法告诉亲朋好友时,没有一个人表示理解。我下了决心,就去公安局和监狱走访、摸底,看有多少服刑犯的孩子无人照管,需要帮助。我和公安局、监狱的工作人员把需要救助的服刑犯子女的标准定在:爷爷奶奶70岁以上,父母双双服刑或者一方服刑另一方已去世。我们走访时发现,那些犯人知道自己孩子下落的不多。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每探访一次,我就设想一次,设想那些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会不会也像那个女童一样饿死、冻死或者病死;设想那些流浪四方的孩子,会不会也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成为新的罪人。我决定办太阳村,专门救助那些服刑犯的孩子。

  • “我和丈夫还有民警会开着车去服刑犯的老家,四处打听孩子们的消息。从城市到山村,能留人的地方,我们都去找,一找就是半年!半年里,我和丈夫的鞋磨烂了两双,丈夫的新车也几次“负伤”。做这种好事让人难以理解——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要管他们的孩子?她不会是人贩子吧?

    “天津武清县有一个因诈骗100万入狱的罗姓犯人对我说,他有一个13岁的儿子跟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失明,奶奶半瘫,孩子卖掉家里所有的电器,离家出走了。他求我们帮他照顾这个孩子。为了找到这个孩子,我和丈夫还有监狱的领导,找了十来天才找到他。找到他时,天正下着大雨,我们每一个人都淋得像落汤鸡,又累又饿。他奶奶不放心,怕我卖了她的孙子,让人把她背上车,非要到监狱找他儿子问个究竟,才肯让我们走。”

    罗丹说:“我就是那个诈骗犯的孩子,我不愿一辈子背着这个枷锁和包袱。因此,我恨我的父亲。父亲因诈骗坐牢后,我卖掉家里的电器离家出走。我想逃避和报复。我爱爷爷,也爱奶奶,可我不爱我的父母。我父亲坐牢,我母亲改嫁,他们都抛弃了我和这个家,我为什么要留恋这个家?我不愿呆在小山村里,天天让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是劳改犯的孩子。我要逃出去,逃到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我的地方。

    “于是,我躲到一个自以为没人找得到的角落。没想到王妈妈找到了我。那天,天下着大雨,我正在桥孔下睡觉。当王妈妈和警察一身泥一身水地找到我时,我惊呆了。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当王媽妈说要把我抚养成人、供我读书时,我一下子蒙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但从我见到王妈妈的第一眼起,我就信任她。她慈祥、朴素、大方,一看就是个好人。

    “王妈妈没有把我直接带到太阳村,而是把我带到附近的饭馆,给我点了两个菜,让我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给我从头到脚买了一身新衣服。她说,到了这儿,我就是她的孩子了,要让我吃的穿的不比别人差。我从小到大,没人这样对我好过,强忍着泪水心领了。

    “进了太阳村,里面已经有好几个跟我同样命运的孩子。王妈妈说,这是罗丹,大家叫他罗丹哥。于是,大家都喊我‘罗丹哥’,喊得我既不好意思,又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王妈妈递给我一个新书包,说,跟弟弟妹妹上学去。我以为是叫我送他们上学去,就满口答应。到了学校,才知道是让我读书,而且是小学一年级。我有些不知所措。王妈妈和老师把我硬拉进教室。看到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对着人高马大的我放肆地笑,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坐在他们中间,就像一头牛混在一群羊里。我羞得扔了书包,拔腿就往外跑。王妈妈和老师在后面追。跑到一个岔路口时,我跑不动了,也不敢跑了,我怕跑迷了路。我停下来,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哭我的苦命,我哭有书读却不敢读。

    “王妈妈追上来,搂住我说,年龄大,读书迟,不是丑事。重要的是要从书本上学习知识,不要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我倒在王妈妈的怀里不停地哭,才真切地感到踏实和安全。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没去上课。每天王妈妈照样把书包放在我的床头,叫一声,该带弟弟妹妹上学了。开始两天,我不起床,也不去。后来王妈妈说,不去读书可以,送完弟弟妹妹回来帮她做家务。做家务时,王妈妈常常挑选一些我做不了的苦活儿。一个星期后,我不好意思地对王妈妈说,我今天想试试上学。王妈妈一听,高兴地抱起我,又跳又亲。

    “我那时常常抢弟弟妹妹的玩具。他们取笑我,我也不管,因为我实在忍不住,见到玩具就心里痒,抢到玩具后就很开心。王妈妈为此批评了我,说我这么大了还抢玩具,也不知道让着弟弟妹妹。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抢过玩具了。

    “突然有一天,王妈妈给我买了一个电动鸭子玩具。我高兴地在院子里又喊又跳。孩子们笑我,王妈妈却流出了眼泪,说:‘孩子们,罗丹哥童年没有过快乐,现在他得到了快乐,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我们一起来给哥哥鼓掌吧!’

    “我做梦都没想到,王妈妈会给我这么大的人买玩具。我一天到晚追着那个电动玩具跑,我的天空一下子美好起来,生活的信心、生命的激情,还有生活的梦想,都在这只小小的电动鸭子里飞翔。我感谢王妈妈给我找回了整个世界。王妈妈一直不让我们叫她妈妈,我却发自内心地想叫她一声:‘妈妈!’” 小丁说:“比起罗丹,我们幸运多了,因为我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叫王妈妈为妈妈了。罗丹离开王妈妈回到亲人身边,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王妈妈的,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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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瑷丽说:“小丁和小桃兄妹俩是陕西人。那个出信天游和秦腔的地方,却是兄妹俩的梦魇之地。小丁19岁了,现在帮着我带弟弟妹妹,支撑这个家。小桃16岁,9月份就上高一了。小丁和小桃的父亲是被他们的母亲跟妹夫一起谋害死的。年幼的小丁和小桃亲眼看着母亲跟妹夫在一锅肉里下了药,看着父亲吃了肉后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他们不敢喊父亲别吃,因为母亲跟妹夫一再恶狠狠地对他们说,如果他们喊了就掐死他们。但是,他们也一样没有逃过厄运。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他们的母亲跟妹夫把他们绑上马车,扔进了井盖下的下水道。幸好兄妹俩被东西挂住了,第二天一早,跑步的人听到呼救声,把他们救了出来。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打击后,小丁和小桃的性格都发生了严重的畸变。一弱一烈,恰好相反。妹妹小桃胆小怕事,到现在都不敢吃肉;哥哥小丁却脾气暴烈,对谁都是横眉冷对。小桃很听话,成绩也好,还是班干部;小丁却是一匹野马,驯了很久,才被驯服。

    “小丁刚来时,叫他做什么,他都倔强地说‘不’。我知道,他受的伤害太深了,他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敌意。我一次也没责怪他,只是默默地为他做着一切。一次,两次,十次……小丁的眼神终于变得柔和起来。我对小丁说:‘我知道你受的苦太大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向王妈妈发泄吧。以后的路还长,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妹妹想,妹妹等着你好好照顾呢!’他沉默了很长时间,说想洗个澡。

    “小丁自进这个家门就拒绝洗澡。见他主動提出洗澡,我和丈夫喜出望外,就像在厚重的乌云里终于看见了一丝漏下来的阳光。我对他说:‘孩子,阿姨给你洗吧,这么长时间没洗了,你洗不干净。’他没有说好,却点了点头。

    “小丁的身上实在是脏!我和丈夫给他洗了一两个小时。那水烧了两锅,换了好几盆!但我知道这值,因为我们不但洗净了他的身子,也洗亮了他的心。当小丁焕然一新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我和丈夫都没有想到,孩子们排成了长队,要求我们给他们轮流洗澡!

    “虽然洗了一整天,累得我们快散了架,可我开心,这是千金难买的心灵之浴啊!那一盆盆热水,不但让孩子们感到温暖,也让我们感到温暖。孩子们跟我和丈夫,从此心心相印,真正融为一体了。”

    小丁说:“是的,我们真正成为一个血脉相连的大家庭了,大家从同病相怜变成了相依为命。

    “我永远记得妈妈第一次给我过生日的情景。那是我13岁生日,妈妈炒了一大桌菜,还有一个大蛋糕。长那么大,我还没过过一个生日,也不知道蛋糕是什么样。因此,当妈妈和爸爸把生日蛋糕推出来时,我都看傻眼了。事先妈妈没有告诉我是我过生日,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日。当妈妈宣布那天是我的生日时,我都蒙了,妈妈没有搞错吧?妈妈说:‘妈妈怎么会搞错呢?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快许个愿。来,我们一起唱生日歌,祝丁哥哥生日快乐。’歌声里,妈妈点燃生日蜡烛,让我双手合十许愿。我愿妈妈和爸爸永远年轻。我吹灭蜡烛,妈妈就拿起一块蛋糕往我脸上糊,还招呼伙伴们给我糊。我那天被糊了个大花脸,舌尖一舔,双唇、手指,都是甜的。

    “看着那满满的一桌子菜,我们都舍不得动筷子。罗丹提议照张相。妈妈说:‘不照,炒这么多菜不是照相看的,是大家吃的。以后,每个人过生日时,我们都这样大吃一顿。’妈妈的话,立马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王瑷丽说:“在我与孩子们同甘共苦的日子里,我感谢我的丈夫和儿子,感谢我的父母和亲朋好友,他们也为我和这些孩子吃了不少苦。当然,我还得感谢那些朴实的乡民们。我父亲71岁了,还帮我照看太阳村的孩子。我儿子从国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太阳村看我和孩子们,然后才回家。我儿子说:‘妈妈,你做的是有益社会的事,等你做不动了,我接着做。’我丈夫是大学教授,一直是我最强大的支持者,太阳村几乎有一半的事情,都是他帮着料理的。

    “救助服刑犯的孩子,不是一两个人的事,也不是一家两家的事,而是一个社会的事。我一共收养了37个孩子,大的已经工作或考上大学,最小的是妞妞,才4岁。这么多孩子,我没有向国家要过一分钱,但我也快山穷水尽了。我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多久,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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