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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春烬

时间:2015-05-21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湘之  阅读:

  君,我心又湿了。

  一阙白玉笛。一段惊鸿舞。你不看。音何欢。舞何欢。要我恨你怨你又何难。只是,这一袭梅花太伤感。我仍痴念,仍妄想,仍想回到从前。

  一

  那是我,于八年的阔别后,再次看到常喜哥哥。

  黑了,瘦了。

  我想起艳阳的天我们在草地上奔跑,纸鸢挂在树梢,抓鱼掉到河里,

  •   每每忆起,都忍俊不禁。

      可如今我有些痴怔,鱼贯的队伍中低眉顺眼的少年,呆板,僵硬,我从他勉强年轻的容貌里,看出隐忍,看出艰涩,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苍老。他跟随着一名鲜衣怒马的男子,那男子既轻蔑且来势汹汹,说话的腔调还透着女子的忸怩,他问,你们这里,谁是江采苹?

      我答,是我。

      这一应,我便从那破破旧旧的村镇,到了金碧辉煌的京城。

      到了皇宫。

      引我入宫的是高力士。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常喜则是高力士的亲信。常喜做了太监。我想他看我的眼神之所以那样闪烁,或许,便是因为他这尴尬的身份吧。

      高力士问我,你有何特别钟情之物?

      我答,梅花。

      高力士若有所想,沉吟一阵,领我到了御花园的一处梅林。他吩咐,你且在此等候。

      我疑惑,但见一树一树的白梅绽放,皑如雪,皎如月,我连思想都恍惚了,也不问他,便掉进这清香四溢的梅林。

      后来我知道,高力士这样做,原是要给他的主子留个好印象。看我淡妆素裹,花间流连,看我不缚约束,毫不知情的对陌生男子说,你是谁,为何你也在这里。

      陌生的男子笑了。

      这一笑,便成了我生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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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是当今圣上。

      李隆基赐我白玉笛。我为他跳惊鸿舞。他淡淡的笑,那笑容如梅花一般清雅。我在宫外常听人夸赞当今天子乃有道明君,见他这番言辞淡定,神态威仪,确不似贪婪猥亵之辈,心中更信了十成。

      所有的不安和顾虑都散去。

      细小的欢喜从石榴裙一直漫过了金步摇。

      从此,我是梅妃。他赐给我梅花的庭园,梅花的宫殿,以及,梅花那样坚毅的情感,他说,有生之年,不离不弃。

      我伏在他肩头。梅花簌簌飘落。从此之后,梅妃娘娘恩宠不断。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在宫中的御花园,我又看到常喜。四下无人。

      我说,常喜哥哥。

      他说,奴才参见梅妃娘娘。

      我悄然一叹。常喜哥哥不认得我了么?我是采苹啊!江采苹。

      他说,你如今已是梅妃娘娘了。他的语气平淡,像在描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件。也许时间和经历磨平了他的棱角,磨走了我们之间微薄的感情,剩下的,只有客套和疏远了。这森森皇宫,带给他的,究竟是什么?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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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李隆基设宴款待诸位亲王。我依他安排,穿上量身新做的舞衣,只等乐响,领着一干舞伎翩然出场。等待的间隙,遇上姗姗迟来的俊俏男子。他看了我很多遍,报以轻柔的微笑。他或许还以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舞伎。后来我听他们唤他,才知道他是薛王李业。而他,直到惊艳的、赞赏的、惬意的、陶醉的目光之后,一曲终了,我向李隆基侧身叩拜,方知道我为梅妃。面色骤然冷凝。席间他喝了不少吐蕃进贡的美酒,喝到微醉,尽管他竭力控制一切的言行,甚至眼神,但我仍然觉得不自在。那样的不自在,仿佛是受了一种无须直射亦笃笃的穿进心里去的光,整个人无所遁形。更糟糕的是,我从他面前走过,险些绊倒。他出手扶我,但我们都待对方站定了,迅速的抽回手。幸而这宴上人影绰绰,谁都未曾留意过。抬头时,见他面上一片酡红,眼神迷蒙,似是醉了。我慌忙逃开。

      翌日,听见宫女们私下议论,薛王向皇上负荆请罪来了,说是为了昨日宴会上不慎冒犯梅妃一事。我心头一紧,疾步朝御书房奔去。

      但场面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李隆基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业答,臣弟一时酒醉,又恐梅妃摔倒伤了身子,才大胆扶她一把,恳请皇上恕罪。

  •   李隆基哈哈大笑,如此小事,你何必挂在心上。

      我抚着胸口,既喜,且气。喜的是李隆基并非气量狭小之人,不愧为一国之君。气的是这李业必定是将我看做祸水红颜,担心我在李隆基面前进他谗言,索性主动认了错。这样小肚鸡肠,着实恼人。

      可是,我偏偏还要在他的面前再跌一次。

      这一次,他没有扶我。

      我狠狠的踏着那块长了青苔的石板,我知道他就站在我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我淬道,我还没踩你呢,你却先算计着来绊我,如今看我摔倒,你可开心?说罢,轻蔑的扫了他一眼。

      他竟笑了。

      后来的后来,他说他当时发笑,并非是在笑我,他笑他自己居然把我当作蛇蝎的妇人,他说他起初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说,我原来也不过是一名天真的女子。

      那个时候,我们的误会已消尽。我们时常陪着李隆基在花间小酌,在围场上狩猎,并且明里暗里的争执过几次,我并不赞同他说我天真,我说我觉得你自己亦并非稳重成熟。他若有所思的叹道,其实我们都应当有心机与城府才是。

      那个时候,在谈话里不断的说着我们,我们。这让我觉得既亲切又暧昧。那个时候,无论在御花园还是狩猎场,只要李隆基出现,我便忍不住盼望,盼望他随行。身体的那些角落里,总有一处,对他期待。

      这明明是孽。我想,我不该去想。

      三

      直到,那个叫玉环的女子出现,她的容貌比她的名字还要美,初见她时,是在咸阳的婚宴上,那一曲胡旋舞惊艳了所有人。再见时,是在梨园中,她弹着琵琶,皇上屏退了所有人,看到我,竟怒斥我退下,我强忍着泪,十几年来,他从不曾这般同我说话。三郎,她是何人?

      不知,许是哪个宫的丫头吧!

      三郎,三郎,已经是叫三郎了吗?不知为何,我的脚不听使唤,眼泪簌簌落下。恍惚中,记得刚入宫时,我叫他夫君,他拂袖而去,数月不曾来过我的宫殿。今日,他竟许她这般叫。

      入夜时分,她来找我,穿着皇上新赐的霓裳羽衣,绯色的长裙刺得我眼睛生疼。她笑着向我行礼,素闻梅妃娘娘的梅林皎若明月,不知玉环今日可否有幸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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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说的哪里话,梅花寒冬开放,如今已是仲夏,何来梅花可看?是啊!春天来时,梅花该枯萎了。姐姐你瞧,我竟忘了。

      梅花该枯萎了,该枯萎了。

      天宝四年,杨氏玉环入宫为贵妃,赐住飞霜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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