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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一)(3)

时间:2014-02-25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白墨  阅读:

  “可是,作为你的师傅,我不能。如能治好你,哪怕只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灼华,不要说傻话,你还有那么大好的年华在,还有世间许许多多的风景没看,你应当去看,去经历这些。我送你回去,明日,明日还要早起为为师傅贺喜的。”

  这回我彻底沉默,心缓缓洞开一道口子,冷风刮进来割得生疼生疼。

  我想站起来是因为你,你都不在我身旁了,纵然有朝一日拥有完好的双腿,那又有什么意义?

  轮椅轱辘滚动的声音在这样的秋夜清晰可闻。

  “师傅到底还是要娶她?”

  •   “是。”

      “师傅喜欢她?”

      “……算吧。”

      “师傅喜欢我吗?”

      “我的徒弟我自然喜欢。”

      “如果我不是你的徒弟了?我是说,当成女人那样的喜欢。”

      “……不能。”

      “为何?”

      “爱不需要缘由,反之亦然。”

      好一个反之亦然。

      我惨笑。最后纠结得到的,原来比坦言不爱更伤人。

      “不知道师傅还记不记得半月前我说过的。也无妨,现在师傅你听着,我再说一遍,灼华并不管因果究竟如何来去,但,和别人得到的好是一样的,灼华不会要。师傅,你把我逐出师门吧。你的徒弟之一,我不屑做。”

      “胡闹,你又任性了!”他有些生气地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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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胡闹,我再认真不过了。听说唐门弟子若逐出师门是要废去内力且自锁任督二脉的。师傅可以动手了。”

      “师傅如果不想动手,我来。”

      他没有动手。

      他狠狠甩袖而去。

      最后,我坐着轮椅在门内对门外消失的背影笑,“真想祝他独身白首到老……呵。我真恶毒是不是?”

      屏风后转出一人,“啧,是呀,最毒妇人心。”

      (五)、“她是你害死的。”

      大红喜堂上新人一双,三拜还未过,却被一声尖利的哭喊打断。

      “家主,家主!灼姑娘她……她不见了。她的房间满是血,是血啊!”

      “我与门主的大喜之日,你这哪里来的丫鬟不识礼数,来人,给我轰出去!”掀起盖头的苏旧雨娇颜一变。

      “雨儿说的是。唐门主,快将这刁丫头赶下去。莫误了良辰吉时才是。”坐在上位的苏厉烟捋须力挺女儿。他用悉心浇灌了九年的玲血草当嫁妆为宝贝女儿换来的婚礼,怎容许有变数?

      唐枕禅却脸色大变瞬间来到哭泣不已的藏雪面前,听她抽噎把话说完后一把撕了身上的喜服,露出里头的青衣向外掠去。徒留身后苏家父女勃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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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掠至深雪楼里一看,屋子里冷寂寂,贵妃榻上原先素色的被面染上了大滩大滩褐红的血,直流到地面上来,泛着诡异的粉色。

      唐枕禅身形一晃,面上惨白。

      掠到屋顶辣手掐住两个暗卫的颈,白净的脸上青筋暴起,“她怎么了?!她在哪里?!”

      “属下,属下不知啊。属下一整夜在门外并未曾听到姑娘门内有异动,谁知……门主饶命!”

      “是啊门主!灼姑娘房内并无打斗的动静啊!”

  •   “废物!留你们何用!”双掌正要拍下,一道清风徐来。

      “自然是有用的。唐门主少造些杀孽多积生德,说不定令徒就还能回来。”一个长身玉立的雪衣青年撑伞慢慢踩着屋顶走来。晨雾未散,扑在人身上黏糊糊的,来者却干干爽爽,衣袂轻扬。

      “你是何人!”唐枕禅此时哪有一点青衣飘然的气度,浑身冷厉如修罗。“你知道灼华在哪里?!是你抓走她的?!”

      青年悠悠一叹,“她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是什么意思!”唐枕禅足下轻点想去抓住青年,人生杂谈www.haiyawenxue.com却总被堪堪侧身让开。几次之后,他放弃,站在屋顶冷冷地盯着对面的不速之客。

      “就是,魂魄枯萎,消失于天地之间了。”雪衣青年收起伞,漫不经心道。

      尾音未落,来者边摇头边挥袖拂落一片黑红烟雾和一片暴雨梨花针,睨了还想动手的唐枕禅一眼,“她是你害死的。”

      唐枕禅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青年耸耸肩,丢过去一个净瓶,瓶里插一枝蔫蔫的花枝。

      “这是什么?”唐枕禅接住,皱着眉想丢掉。

      “你扔了可不要后悔。”

      下意识地,他抱紧瓶子,抬头眯眼看来者,“你不要告诉我,灼华在瓶子里!”

      “我是准备这样说的。不过既然你都自己猜到了,我就不说了吧。”雪衣人懒散道。“这只桃妖,你好好养着吧。想要知晓答案,十三年后你就知道了。”话未完,再次撑伞远去。

      苏家父女急吼吼找来时,就看到前一刻还镇定从容的唐门门主怀抱一株枯花,一脸失魂落魄地坐在栏杆上。

      “唐门主!这大好喜事让人搅黄,让老夫这颜面何存!今日门主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决不把玲血草交予你!”苏厉烟疾行而来喘着大气,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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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需要用到的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

      “师傅!你先前说好的,你会说话算话!这算怎么回事?”苏旧雨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红得刺眼。

      唐枕禅斜了一眼,手指弹去,嫁衣应声裂成碎片。苏旧雨尖叫一声抱住只剩白里衣的自己,“你怎能这样对我?怎么说我也是你在江湖各派面前认下的首席弟子!你这样不嫌丢脸么?!唐枕禅!”

      “无妨。”

      苏氏父女被他冷漠如冰的态度激得跳脚起来。

      唐枕禅听着那一口一个师傅,突然烦躁起来。“苏旧雨,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不是你师傅。”他的徒儿,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我可是在江湖各大家面前行了正式入门之礼而拜你为师的,你想反悔!”苏旧雨尖叫。

      “你是唐门的首席弟子不错,但你师傅是唐门门主,不是我。”唐枕禅站起来,拂了拂瓶口,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珍之如宝。“我唐枕禅的徒弟,只有她一个。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你不就是唐门门主?!”

      “此刻起,不再是。”他转向某处,“看够了就出来。”

      一声轻轻的冷笑,紫色的娉婷身影缓缓从花树中现身。看了眼他怀里的净瓶,扯唇,“她真傻,比我傻多了。”

      “别忘了你曾经答应我的事。唐门第三十四代掌门唐枕禅让位于唐紫苏,第三十五代掌门唐紫苏接令。”他丢过去一个黑色令牌,转身走了。“你的首席弟子,随你处置。”

      唐紫苏把玩着门主令,抚着下巴笑。她当初找到自家兄长要求拿秘蛊时,他让她许下一个承诺,有朝一**想离开唐门了,她必须回来接下掌门之位。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或许那个丫头,为他死得也不是那么不值。

      对着整体呆掉的唐门众人和苏家父女,她缓缓勾起一笑。她的弟子,她会好好调教、调教的。

      苏旧雨对着那张娇媚无双的容颜,背后滑过一阵被蛇盯上的寒凉。

      (六)、他的声音里,有故事。

      七年以后。十八里深巷的人们某一日清晨起来忽然发现,最深的那座老屋里头那株桃树开满了胭脂红的花,伸出残墙来,在带雾的春早里亮起一抹暖红。

      七年来它从没开过花,他们都以为这树已经枯死了。只有那个突然出现在那座老屋里的青衣男子日复一日地用心浇灌它。

      说来也奇怪,自从十几年前卖脂粉的青婆婆去世以后,她收养的孤残女娃不久便失去了影踪。那个用来听书的阑珊小店也关了门,直到那个好看的沧桑青年到来。

      那个男子每日说书,声音悦耳动听,只是他从不言笑,也从不收铜板,任藤篮子里的铜钱堆积得掉在地上最后被乞丐捡去。

      “初遇她那一日桃月未央,他路过这家门院觉得庭间清静便坐上树小憩。门扉开而闭,有轮椅的声响。他睁眼看见青涩的朝霞,和晨光里一双局促的乌亮眼眸,别样清亮动人。”

      那一瞬间惊艳了他以后的每个梦寐,从此在心底静静地百折低回。可笑自己总自欺欺人地以为只是对后辈的疼宠呵护之情,未料最后如此般惨烈。

      他抬眼望着残墙里的桃花,唇角依稀微翘。

      他的声音里,有故事。深巷里的人都这样想,但无人敢问他。

      因为他坐在那里,但目光并不在原地。桃花瓣落在他肩上发上,嘴里说着那些美丽的故事,他自己却仿佛透过这些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他们常常有一种错觉,这个青年说书人并非是在讲给别人听,而是借着这些故事,说给自己听。

      然后有一**们发现,那个男子不见了,那棵枯而复荣的桃树也不见了。没有了飘飞满巷的桃香和低沉的说书声,整个深巷的人们寂寞了。

      巴蜀郊外的渡头,他站在溪口,手里的树叶兜着水站在那里怔怔看着从桃林里走来的身影。

      “师傅,许久未见。”十七岁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眉目依旧,乌亮的眸子依旧。只是身下少了轮椅,眸光里多了一抹稳重的欢喜。

      他的眼里猝不及防地流下泪来。他终于不用日日说着往昔,数着寂寞,品尽苦果。

      【番外】:

      其实我六岁时便知道,我和别的孩子不同。我是妖,并非人。

      青姥姥找来那个书生算我的命格时,我心里深不以为然。但是当天夜晚,有人入了我的梦,并解开了我的封印。

      我才知晓,我原是一只修炼五百年的桃妖,在某日被一个驯妖师缚住灵体后不知为何没被灭掉,只是被丢在乱葬岗才有幸被姥姥捡回。

      余后的几年,我怕刚苏醒的妖性难以控制会伤到姥姥,便请求那个入我梦的人再次封锁了我的记忆,等姥姥百年以后再解开。

      我当了十七年的人,尝到了凡尘的亲情呵宠,以及人间情爱的甜味和煎熬。就在我以为一切将如此下去的时候,在一个深夜,那个人又来了。

      雪衣一身的人,信手解了我的封印。晴天霹雳莫过于此。我爱的人,他是个凡尘俗子,我却是个长命无衰的妖。殊途怎般?纵使他不爱我,我也想以徒弟的身份陪着他老去、死去。我不愿意是个不老不死的妖物!

      夜半深雪对坐,看我满面的尘世烟火。

      那人捧茶,了然道,“你想为人?”

      我也只是这样想想,便苦笑点头,“我知道这不可能。”

      “也并非不可能。”雪衣人低笑,“端看你舍不舍得而已。”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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