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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一)(2)

时间:2014-02-25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白墨  阅读:

  “什么意思?!”我一定不知道,我此时的脸色苍白如鬼。

  师傅一直看着我,眸子里有担忧一闪而逝,快得像从没出现过。

  而我并没有发现,因为我不敢看他。

  我看的是她,唇抿得死白,“我是师傅唯一的弟子。他说过的,他也只会有我这一个徒弟,不会有其他。”

  “咯咯咯,小妹妹好单纯呀。只有一个是从前,很快就不是了。咯咯咯,来的时候枕禅答应了要收我当女弟子的。”她高贵而得意地摆弄着十只长长的指甲,像在赏玩十把尖刀。

  •   “不可能!”我不信师傅会答应!

      在此之前我从未曾想过他身边会有除我之外的徒弟,于我而言,这不是区区一个师徒名分那样简单。而是,我这些年来所赖以依存的全部支撑和信仰。

      唐枕禅就是我的信仰,于我而言是神一样的存在。唯一的,不可或缺的。可是站在面前的女子她准备从我身边把它生生剥离开。

      “咯咯,怎会不可能?你不信的话,自己问问他喏。堂堂唐门门主,莫非要出尔反尔不成?”长指甲划在朱唇上,似笑非笑地瞥我。

      我垂下眼盯着桥下欢畅摆尾的锦鲤,只想固执重复,“不会。”

      “门主,你说呢?会,还是不?”

      像过了一生那样久,才从亭子那头传来淡淡的一句,“灼华,是真的。”

      定是午睡未醒……一定是的。我竟然做梦梦到这般荒诞的事!他们说的话都不能当真,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灼华你……”

      我转着轮椅的手僵在原地,“当初带我回来的人是你,说好只有我一个徒弟的也是你,想自毁承诺的是你,而今……硬逼着我面对的人,还是你。”

      “灼华,你要信我。”唐枕禅什么也没说,望向我的眸子里却好像说尽了千万。“你是我唐枕禅的徒弟,我不会做任何于你不利的事,你当懂。”

      “我不懂,也不想。”半晌低笑起来,“师傅连徒儿也不愿意喊了,直接喊名字了么?”心一直揣着,到最后就麻木到没有知觉。

      “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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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门主,你想不守承诺不成?”美人不依不挠。

      “我说过的,自当算数。”

      已无心再听下去,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飞走。

      骗自己,真的何必啊。在屋顶上我停了下来,咬牙丢下一句话。

      “我并不管因果如何,但,和别人得到的是一样的,我不屑要。师傅,选个日子,把我逐出师门吧。免得,占了您新弟子的风。我等着。”

      (三)、他曾说,灼华,我不喜欢你身上沾有酒味。

      我终究还没等来师傅把我逐出唐门,却等来了另一个更令人心如死灰的消息。唐枕禅要和他的首席弟子成亲了。

      首席弟子,不是我。

      放在其他江湖门派,师徒成婚或许有悖伦理,但在唐门不同。唐门门规里最后一条道明,任何唐门中人婚嫁不受世俗伦理所拘。听闻这规矩是唐门历史上唯一一位女门主立下的,传说她最后下嫁给了她的大弟子。

      整整十日,我呆在自己的楼里大门不出。

      此前,唐门很是热闹了一场,唐枕禅最终风风光光认下了苏旧雨作唐门首席大弟子。而我这个当年被盛宠过的徒弟,如今俨然成为墙角里灰尘蛛网样的过往。

      苏旧雨即是那日的美人。她是江南杏林世家苏氏的嫡女,地位高贵,自是不甘屈于一个残弱孤女之下的。这我早是可以预料到的,可我没预料到的是,曾宠我如天的唐枕禅竟然真的让我唤她一声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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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命我去拜见大师姐,我怒极反笑。乖顺地靠到苏旧雨身边,看着那张得志的脸我面无表情,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她气得花颜失色扬手想打回来,被唐枕禅中途拦住,同时一个响亮的巴掌扣在我的左颊。

      他亲自动手打了我。

      流下唇角的鲜血腥甜而辣,这个巴掌,终于打掉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信仰。回房后对着铜镜细细看清了颊上清晰的掌印,我要记住它,它提醒了我,这四年来我所获得的温情和宠溺其实不过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已。在梦里疼了,就该醒来。梦醒了,应当离开。

      “你要放弃了?哼,懦弱无能。”一声轻哼从身后传来。

      我原本盘腿在屋顶上,闻言默默看了一眼,又扭回了头。喝一口烈酒呛到了喉,“你不也一样?”我边咳边喝。

  •   师傅教会我很多东西,唯一不教的是杯中物。他曾说,徒儿,我不喜欢你身上沾有酒味。

      为了这句话,我从不碰酒。这是第一次。

      从身后的黑暗里轻盈跃上来一人,紫色广袖和迤逦裙摆在浓墨的夜色里恣意张扬。唐紫苏那张娇媚的脸出现在微弱的月光下,带着一贯的高傲冶艳。那只白玉样的手抢过我的酒囊自顾自喝起来,妖娆而自然。

      “还我!”我去抢。

      “那么小气做什么?”她避。

      “要喝酒,自己上酒窖拿去!也欺负我不能走是吧!还我!”我再抢,她再避。

      被丢过来的是个空酒囊了,我狠狠地盯住她。她压根不看我,人生杂谈www.haiyawenxue.com优雅地打了个酒嗝后在我不远处也盘腿坐了下来,望着天幕,“你说的没错,我也一样。”

      我挑了挑眉,几乎想扑过去咬她。“你喝了我的酒,这帐先算算!”甩手一排袖箭过去。

      被接住丢回来,“明天还你十壶。”唐紫苏轻描淡写道,然后扭头问我,“你喜欢唐枕禅?”

      “……”

      我忽然不想喝酒了。月娘被乌云遮住,屋顶上一片寂静的黑暗。

      “不喜欢。”许久,“是爱。”

      “为何?唐枕禅哪里好了?”她似乎不解。

      作为唐门刚认祖归宗没多久的私生女,她对唐枕禅这个哥哥感情很一般。天生的血脉之情不是没有,但淡薄得很。相反,倒是对他这个徒弟很有些好感。

      大约是,在灼华的身上,她看到了往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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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个碧莲书庄的主人,又哪里好?”我不爱八卦,但是唐紫苏和碧莲书庄庄主那段往事还是知道些的,不过在唐门秘而不宣罢了。

      死一样的沉默过后,唐紫苏悠悠地开口,“青灼华,你专挑人的痛处踩呀。”

      “不痛何必踩?彼此彼此。”对着她,我的舌自然而然会毒。

      唐紫苏是个古怪的女人。她不爱恭维,你和她好好说话她照样不会客气,试过几次之后我也省得客气。经过几次的相处发现,她倒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有时行事有些偏激罢了。

      她忽然娇媚笑开,“看来你是真的爱唐枕禅了。既然爱,就不要轻言放弃,一旦要放弃了就彻底些,不要落得我这样的下场。有竭尽全力去争取一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好的。这世间许多的事情不由天定,但由人定。”顿了顿,“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听不听随你。”

      至此想起沈寻,唐紫苏已经满心疲惫,再难有大的波澜。当初为了爱那人,她和唐枕禅做了笔交易才拿到唐门秘蛊“与子偕老”,没想到不止为人作嫁衣裳,最后还黯然收场,三败俱伤。

      不知道他如今,又在哪个角落,是否还在四处寻找着眉疏的魂魄。

      “谢谢。”望着她消失在月夜下的背影,我的手心里,月光一掌,寒凉如水。

      (四)、“爱不需要缘由,反之亦然。”

      竹门轻扣声响起时,唐枕禅在灯下调配药粉。“进来。”袖子一扫,满桌瓶瓶罐罐消失无踪。

      门外一张绿木轮椅,他在桌后袖手而立,“徒儿,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师傅果然还没睡。我做了瑶柱粥,不知道师傅饿了没有?”

      “……你进来吧。”

      灯台溢下烛泪,唐枕禅拿着银勾轻轻撩开,另一手反手碰了碰白瓷粥碗,沉寂半晌才道,“你在外头,等多久了?”

      我笑笑,“我刚来。来的时候怕粥会凉,所以顺便带了小炉过来。总算,派上用场。”

      “难得你有心。”说了这句话,他就开始沉默。

      “徒儿有心与否,莫非师傅一直感受不到么?”我半笑半认真,没有换到回应。

      暗自叹气,架起小火炉,文火微微暖一盅清粥。粥香在屋子里缭绕,窗外隐隐有霜气清寒。我舀了一勺装在小碗里放在师傅面前,他端了慢慢吃起来。

      “师傅,我给你讲个故事佐粥吧。”我撑肘看他在灯下的侧影,如初遇时一样的美好。

      他端碗的手一顿,莞尔,“好,也很久未曾好好坐下来听你说故事了。”

      我拿一只玉筷一下下击在掌心,相和,“那年庭前花开初遇他于豆蔻之年,四载风雨并行爱他及碧玉之年,终是赤血丹心甘为君沦尽有生之年。”

      “你的故事,越发的掐头去尾了。”师傅怔了一怔,放下碗轻笑,手伸在半空,却又收了回去。“好了,粥喝了,故事也听了,回去歇吧。”

      在他的手放在我的轮椅后时,我反手握住,“师傅,我是把我自己说给你听。”

      我感受到掌心下紧绷的手是微凉的,不是初遇时的温热。身后没有声响,我鼓动的心堂一寸寸地冷寂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缓缓把我的手拿开,手放在我的发顶轻轻揉了揉,“灼华,还记得当年你为何肯跟我回来么?”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的眼神如是告诉他。

      “两个月前,我在西域偶遇一个神医,她说,世间有一味玲血草能打通天生血塞之人的经脉。人生杂谈www.haiyawenxue.com你双腿不能行,便是自胎里带来的寒气致使血脉封塞不得通行。只要有了玲血草作药引,你便极有可能站起来。只是,玲血草万金难得,极需机缘。”唐枕禅蹲到我跟前,娓娓解释道。

      “苏家有玲血草,是么?”

      “是。”他垂眸。“我的徒儿越发的冰雪聪明了。”

      “师傅可想过,我或许从来也不在意是否双腿能够完好起来?”

      “什么?”他蹙眉,“你,怎么可能不想……你明明……”

      “我并不。我当初之所以跟师傅回来,只因着师傅是师傅而已,我甘心情愿。至于能否治好腿,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已经不那么执着。天命如何,那就如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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