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凉风涔涔..
梦惊起,
她又梦见了那只蝶-
如火般热烈的双翼ζ
- 楔子ζ°
我是王,
这北域的王-
Chapter.1 遥夜庭皋闲信步 ζ
我是从汐妃回来的路上看到她的。
入夜未深,遣退了随行的宫人,恍惚地游荡。再抬眼时却是发现入了这西偏殿,懊恼的转身欲走,闻言却止步。
“你确实不该来的,我的王。”淡漠的,低平的,熟悉的声线。
我甚至不想回头看她淡漠的脸,“是不该来,汐儿,孤等你回心转意的那天要等的没耐心了。”拂身而去。
出了西偏殿,思绪渐明朗,回身四望,四下无人,衣袂纷飞间翻身跃宫墙,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平时眼中文质彬彬的王。凝目远望。
“您不开心吗,别乱来,快下来,那儿太高了,危险。”不知多久,一个急切的女声。
垂目,我望见一双急切的眼。
Chapter.2 乍过清明,早觉伤春暮 ζ
翌日。
“王上,选妃结果出来了。”
“不是七月初才有大选麽?”我讶然。
“是汐贵妃做的主,”他顿了顿,“说是清明乍过,讨些喜气。王上,你看这..”
“随了她的意吧,”我自嘲一笑,“阿成,你该知,这等闲事不必经由我,你自行安排去吧。”
“可是,王上..今日大选,圣蝶有异。”
我凝了他一眼,暗忖,圣蝶乃选妃之蝶,由它停留之处亲命之人便可直接入宫门一朝富贵,本朝圣蝶由汐儿亲自培育,怎会出了差错,“何异?”
“今日圣蝶本选中了左丞之女,可异象陡生..”我可以听见镇定如阿成也倒抽了一口气的声音,“天边飞来了无数一模一样的圣蝶,甚至,甚至..其中一只头顶凤冠的圣蝶,落在了一个宫女的手心..”
“确是圣蝶?”我挑高了眉,圣蝶是由祖辈自南城带来,北域的环境本就不适宜其生长,每朝培育出一只已是难事,这却是何来成群的圣蝶,甚至出现了传说中的凤蝶。“带孤去见那宫人。”
“诺。”
等阿成领我去了西阁的时候,我又遇到了她,她甚至比我先叫出声。
“是你?你竟是..”她捂着嘴尽量留了点形态,想必是记起了宫里的规矩,“昨晚您就那么走了,您,没事吧?”
我看着她讶然的脸微微眯起了眼,“凤蝶呢?”
“飞走了,”她似是怕我不信,“她说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回来的。”
“它说?”我意味深长的凝了她半晌,“走吧,阿成。”拂袖转身。
“王上”
背后传来她似是不甘的声音。
“拟旨,封兰嫔,赐居,”我头也不回,“东殿”
“我叫阿北,我的王。”
那是我离开时最后听见的声音。
Chapter.3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澹月云来去 ζ
雨落的很急。
“王上,主子真的很需要您,您知道她的,您..”
我负手站在东暖阁前,身后是汐儿的侍婢低低的声音,想必也是鼓了很大勇气才来寻我的。
“你家主子的旧疾孤不是请了名士医的差不多了吗,”我叹了口气,狠了狠心,“无颜阿,你替孤捎句话,让她爱惜些自己。”
“可是这雨天,她..”无颜顿了顿,想起主子的话,终于垂下眼,“诺。”
雨水在伞尖打着旋儿不愿沿边流下,还是不忍的滑落。
站在我身后撑了竹伞的叶成静静陪我站在去往这西偏殿的小路上,沉寂。
“阿成,你把她,安排的怎样了?”我想起那个凤蝶选中的宫女,眉间一阵蹙紧。
“按您说的,安置在了东殿,不过,有宫人被吓到了..”叶成望了望我的脸色。
“说。”想起那张与汐儿七分相似的脸,我意料之中。
“西偏殿那位没死的消息并未走漏,他们也就权当是您念旧,寻了位与汐妃一样的主子。”他低头不再看我,“可,王上,东殿始终..”
“孤有分寸。”我默然片。“还是去瞧瞧汐儿吧。”
“住手——啊!”
始终现在西偏殿低头沉思该不该推门进去的我突然听见了无颜的声音,眸光一暗,身侧的叶成快我一步破门而入,凌空而去的剑身闪了我的眼。
我沉了沉心,跨进门槛,一眼就望见了她脖间阿成泛着寒光的剑,还有,她扣住汐儿颈间的手。
我踱到被点了穴的无颜身边的椅,坐定,垂了眼把玩起手边的杯盏,“你会武。”是陈述句,“是南城来的细作。”
余光瞥见她松了扣住汐儿的手,恣意一笑,“您一直都在怀疑我,我的王,我只是个爱慕您的女子,您最好相信我。”
“啪——”
掷了杯盏,玩味一笑,“慕北,或者是,南城的北后,我凭什么信你?”
“您的汐妃才该更清楚吧,我的慕汐好姐姐。”她落了话音,满意的看着我发白的脸。“您真以为百姓忘了您当初夺了南城的准王后回北域的事吗,您真以为所有人被您蒙蔽以为慕汐被您处决了吗,您真以为没人知道慕汐被您藏在了这偏殿吗,”她冷笑,“或者,您真以为她爱您吗,我的王。”
我抓着座椅的指一阵阵发紧,复又松开,“那又如何?”我一笑,换她愣了愣。
“孤爱她就够了。倒是你,孤一开始知晓你的目的,从那晚孤探过的分明无人的地方你制造的偶遇,到凤蝶的选中,没有人比南城的王后更会培育凤蝶了,孤本想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原来却是要对自己的姐姐下毒手阿。”我了然,开口唤了阿成,“带下去吧。”她笑了起来,与汐儿七分相似的脸却带了些许忧伤,我撇过头不去看她那与汐儿不一样的眼,却也听见汐儿波澜不惊的声音,“阿北,恨我夺了你的一切吧,其实我也恨你。”
Chapter.4 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ζ
“王上,南城军队异动。而且,祀水边涌入大量外来人口,听口音..”
“早该来了。”我自信一笑。“孤有把握,何况,现在有了那个送上门的筹码。”
当两天后阿成锁了眉来像我禀报南城举国来袭的时候,我正在逗弄特制笼子里那只因慕北而飞回的凤蝶。
“最后去看看她吧。”我收了目光,拂袖起身。
“你很惬意的样子。”我去往幽禁的她的西阁的时候她正在荷池边的秋千架上。
“您能来推我一把么,”她用那与汐儿不一样的眼笑望着我。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绕过秋千架,从背后拥住她,闭了眼,“你该趁现在,杀了我。”我按住她想要转过来的头,“别回头看我,别用你勾人的眸看我,”她一愣,又乖乖顺从了。
“我七岁的时候就爱上她了,”我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陷入长长的回忆。“我七岁那年因为眼疾被父王送去南城做了质子,南城比北域更冷,我只听见他们喊我瞎子,我听见那些人嘲讽的声音,我对天起誓待到我出头之日定把他们五马分尸,没料到被人听了去,那人也是笑,却不同于往日那些人的笑,她似是鼓励我,她似是笑说等我出人头地那日记得把她也救出去,自那以后她便每天捎给我衣食,甚至是治眼疾的药。她来时总是很少说话,我知道她是冲着我发呆,因为我感受的到她灼灼的目光,我对她从感激到了爱慕却不敢面对她,只偷偷从宫人口中探知她是慕府小姐,我暗暗发誓定将来要以北域江山予她作嫁。等到父王趁南城逸王篡位宫变之际差人偷偷接我回北域那天夜里,她似是得到了消息来送我,我记得她说,'我等您来接我,我未来的王。'可是,等到我医好了眼疾提前夺了父王之位的时候,南城传来逸王将要纳慕家小姐为后的消息,我心如入冰窟,于是我闯入南城,一人敌万,从婚礼上带走了一身绯红嫁衣的她,那是我第一次用眼看她,真美,”我察觉到怀中人止不住的颤抖,我权当她是怕了,“很可怕是吗,我双手与剑锋沾染的红胜过她的嫁衣,可只换来她一脸惊恐与一个耳光。”我把头深深的埋进她的颈窝,“呲——”是我手中的短剑缓缓而又精准的贯穿她身体的声音,“可她不记得我了,你是我是不是傻,可只要想起那个曾经握住我手暖暖一笑的她,我愿意万劫不复,现在她要我亲手杀了你祭旗,
我看着她胸前短剑的四周,鲜血弥漫,散成朵朵花,浸润了名贵的怀素纱,我任由她渐渐失去气力顺着我的身体滑下,我分明听见自己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所以我来杀你了。”她最后深深望了我一眼,分明是满脸的泪,却是笑了,“谢谢你那么爱着那个慕家小姐,她也爱你,不悔,我的王。”
我还没细咀嚼她的话,却抬眼望见天边的一抹红,似是成片成片的——圣蝶!
烈焰般舞动的薄翼,在荷池边粼粼映了日光,落在她最后闭上的眼上。
我听见自己喃喃唤她的声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阿北。”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ζ
当逸王仅带领百余骑人马准备混入祀水城的时候,我在他们打的地道出口候着他出来,挑衅的冲他笑了笑。
我牵了他曾经差点成为他的王后的手,淡漠的告诉他我杀了他现在的北王后,我能看见这个在天下人眼中不可一世的男人眼里涌出的痛苦的情绪,他似是不可置信的望着我,而我断了他的最后一点念想,“慕北王后被孤亲手杀死了,她,死了。”
在我将这个天下闻名的骁勇帝王的情绪击溃的同时,他的百骑精兵被一网打尽。我冷冷的笑着,执了长戟指向他,现在只要我长戟再近一寸,我便可手刃这个让我的枕边人朝思暮想的男子。
可我不敢再往前一分,因为那个我的枕边人突然不顾一切挣脱我的手护在了他的面前。我难过的看着她,“让开,乖,汐儿”
她冷冷的看着我,一贯冷淡的声线却让我如遭雷击,“你可真聪明,在东殿留了假的布防图故意留下这里这个漏洞等逸来自投罗网吗,言王。我可真恨自己,竟传回去了假情报。”我诧异的看紧她,“怎会是你,汐儿,竟是你——”东殿特意留下的假情报本是试探慕北的,可竟是汐儿,我不可置信。
“愚蠢至极,”她嗤笑一声,佼好的容颜有些阴沉。“想知道真相吗,言王。”
真相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我听见自己内心一层层崩溃的声音。
我听见慕汐说,
她说,慕北才是当年那个帮助过我的人。
她说,慕北当年被刚刚夺权的逸王选中入宫却找借口推脱了只为等一个人等了两年。
她说,终于王室压力下来慕北被迫定亲,而她却在成婚当日让自己长年养于深闺不露人前的姐姐慕汐替了嫁。
她说,却是这一替嫁,毁了两人的一生。
她说,逸王发现了被掳回北域的是慕汐而不是慕北,正是如此南城和北域才没有掀起更大的风浪,而慕汐本就爱慕逸王便甘愿潜在我身边当了细作,直到慕北的到来。
她说,慕北不远万里潜来北域就是阻止她和逸王的行动的。